江叔这一番话,论内容全是高大上,论观点全都匪夷所思,措辞却又简洁又通俗,说得清楚无比。白思孟简直没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
得此点拨,他一下子就想起八岁时在江边放风筝,被那硕大的绸子风筝狠砸了一下的往事。
那次,那突如其来的一下,风筝骨架的尖端正磕在他的脑瓜正中,险些把他的囟门打穿。那个疼呀就别提了。但更厉害的是,他几乎马上就手脚失调,并且从此再做什么都不对头了,动辄得咎,一蹶不振。
风筝砸一下虽没穿皮破骨,却也可能伤到小脑、脑干。事后老爸追根溯源,对此没少担心,更没少带他去医院看过。但既然一再检查都查不出机械损伤,那就是没有了。所以应该就是空间碎片,随着那风筝一起砸下来了,并且一下子就切入了他的身体。
空间碎片切入人体,而且是贯脑而下,那该是多么吓人!
这东西可不似别的东西,无色无味,无影无踪。来就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却还叫你没感觉,因为它是异种空间。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连当时它怎么进来的你都说不清楚。
而一经钻入,就像天龙八部里,天山童姥甩出的冰片一般的生死符,从此就散入五脏六腑,把你的身体当作它自己的驻留地了。
这很凑巧,却笃定不假,再也不会错。因此就是那回,那个阳春三月多风的日子,成了他一切倒霉日子最早的开端。
倒霉!不错。但也不尽然。这东西不是还成就了羊角叔叔和越溪浣熊那样的传递大师吗?
片刻间回忆起这一切,他转过脸来,心绪复杂,又是感激,又是感慨,一时说不出话。
多少年一直不解,感到糊涂的地方,现在一下子,全都一目了然。
百味杂陈,他都有些冷汗涔涔了。
我的妈!原来是这样!几年了,总以为是被风筝砸的,在石头上摔的,不料竟是被空间碎片击中,并且立刻就被它捕获了!被这种既稀有又奇怪的东东捕获,还真是中了大彩了!
“他奶奶的!”他又新奇又不免有些悲愤。
苍天有眼!终于知道自己有了个跟别人不一样,而且还不那么丢人的东西了!原来我白思孟是中了空间碎片,才不是什么小脑育不全呢!
你们冤枉我!世人都冤枉我!冤枉了我好多年。太那个什么了!
他恨不能跑到什么山顶上去,面对整个世界大吼三声。
不过——这确凿无疑是真的吗?
激动了好一会儿后,惯有的怀疑精神又冒头了。他不由又想,这该不会是江叔一厢情愿,毫无根据地瞎推理一气吧!
他不是早就说了吗:“一个重要现象出来,就会有一百套理论跳出来解释”,难道他刚才说的,就不会是那第一百零一套?
理论都是苍白的,而实际却是一定要认真对待的。现在就是自己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且看江叔往下怎么说。
“您说!您说——”他惴惴不安地问,“它们套上我,那又怎么样呢?”
“不错!套上了又会怎么样呢?”江叔点点头道,“这就说到实际问题了。刚才那都是推测,给现象找找由来。不先查来源,怎么预测去脉?归根结底还是得把像你这样,看不见却摸得着的本事,究竟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起作用的全搞清楚,才是我们研究的真正的目的。
“江能早就告诉过你:他所在的那个圈子里的朋友,都属于像你这样被空间碎片击中的人,有男也有女,有老也有小,有的随即被泡沫缠住,有的却是掉进了紊流里,不拘一格。外在表现有像你的,也有不像你的,但都是部位性的。
“像你主要是在肢端,其他人则不一定,可能表现在任何部位。不过都像是鼓起了一层气泡,这气泡就像肢端的加厚层,或是背部胸部的加厚层,有触觉,甚至就是实体。”
白思孟轻轻点头,说:“测试时也说我那泡状突起是表现在肢端,其它地方很少。”
“对!”江叔同意他的说法,用手指点一点他的右手,笑道。“而且跟别人比,你的实体性还非常明显,一点也不含糊。我猜,要是你抡起一拳打出去,应该还隔个一两寸就实打实地打到了人家身上。”
“这倒确实!”白思孟不好意思地呲着牙承认,“多少次了,本来只想跟人家开个玩笑,结果都像是故意出手打人,后果就别提了!”
“别样的坏事可能也干了不少!”
“数不胜数了。呵呵,我也是无可奈何!”
“真是甜蜜的烦恼。”江叔笑了。
“还甜蜜?”白思孟不快地搔起头,两眼光,“一不小心就受伤是甜蜜?惹事挨骂是甜蜜?好多年被人当成半残废是甜蜜?我都快郁闷死了!”
“事情总有两面性嘛!”江叔被他的愤愤不平逗笑了,拍拍他的胳膊说,“消消气!你光想着它不好的一面了,却没有去想它那好的一面。比如说,你长大了找职业,当个拳击家是不是挺棒?”
“我当拳击家?”白思孟哑然失笑,“我?就我这种块头儿!难道从小被人打得还不够,还去争取多挨几顿?”
江叔笑得更灿烂了,笑人抱着金饭碗讨饭似地不住摇头说:
“悲哀!悲哀!你也不想想,拳头上有了突角你还怕什么!上了场两人对打,你左手先个虚招,在人家面门一晃,那人一仰头,就躲过去了。你再右手一个直拳。那人以为还是个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