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鸭人的意思很明白。看来前面这叫作小沙卡的关卡惯会难为人,把人都搞怕了,宁可翻山,也不挨宰。
万时明又谢过,看看鸭子,问:“大叔将这鸭子到哪里去?”
那汉苦笑一笑,道:“便是折价完粮了。今年少收了十余石,交租不足,还要交丁口钱,无奈,便以此来抵偿,也不知关上肯不肯赏收呢!”
年轻人们目测一下,这群鸭子至少二百只,而且只只肥大,算起来足有千斤之谱。折成洞口那边的时价,至少值五六千元。
也不知这边的小农一年收成多少,仅租税就要这么多,也真够沉重的。
“这么好的鸭子,关上一定会收的,”万时明给他鼓劲。
话音刚落,那汉子已经想起来,忙叫住转身要走的他说:
“列位上山,山顶有座山神庙,供的是熊神爷,虽然不大,却极灵验。来往客人都要上香,不然下山便会吃惊恐,百试不爽,千万莫怠慢了!”
“谢谢叮嘱!”万时明再施一躬。那汉便满意地撑篙走了。
鸭群一过,小溪里再无鱼儿,众人捞了一会儿,都瞠目结舌说:“原来这鱼都是鸭子撵上来的,难怪这么富厚,现在都到上游去了!”
百多条小鱼,吃都不够,却还没法烧熟,因为白思孟的背包里居然没带打火之物。哪怕只有一根火柴也是好的呀!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么办。
“刚才问那大叔借个火就好了。”万时明懊悔地说,“他一定带了火石火镰。”
这就必须追上去。但带着一包生鱼追二里地求个火,说起来未免有些丢人,年轻人好面子,都不愿意。
“有谁吃惯了生鱼片?嗯?”万时明问,见没回答,他笑道,“rb料理都没吃过,也够out的,不过,本人也没吃过。看来,人最好不要笑别人落伍,茹毛饮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话是这么说,谁也不愿意先啃第一口。
万时明叹口气说:“不愿那样的原始,那就试试这样的原始——咱们钻木取火吧,用摩擦法。好在现在的天气挺干燥,干木头也有。”
他们在石滩上捡了一根有纵裂的枯木,先用尖石头刮了刮,然后就用一根刮出尖头的枯枝在纵裂里来回猛刮。你摩擦一阵,我摩擦一阵,逐渐把纵裂刮成了一道黑沟,热得烫手。
“快了快了!”朱品声手拿一把撕得细碎的干草丝在旁边等着,不住发出激励的叫声。但是那沟槽虽然时不时有点冒烟,却始终不像会起火,弄得他们心里又痒痒又失望。
“加把劲吧!”白思孟说,两手紧紧把住枯木,“你俩一起刮!”
万时明明白了,立即伸过手来,和小蒋一起握住那粗粗的枯枝,共同用力刮削。
力量大了一倍,成效立显,只一会儿,沟槽里就出现了微明的火烬。再刮一会儿,烟就大了。
白思孟一声“快丢!”朱品声马上把碎草压了上去,白思孟再趁势一吹,一股小火随着浓烟呼地燃了起来,草烧着了。
他们乐得大声欢呼,就像打了一场了不得的大胜仗。
无锅无油,他们只能用手抠去肠腮,再用泥巴把洗净的鱼一条条包好,放在火里烧,烧熟了就剥开泥壳来吃。
无油无盐,又小又有刺,还经常被泥壳粘走一片片嫩肉,但在饥肠辘辘的他们眼里,却是什么也比不上的珍馐。百多条鱼,眨眼间就只剩下三条。
白思孟一伸手,将它们全部按住,说:“不能再吃了,留着祭山神,祭过再散福。”
小蒋缩回刚伸过来的手笑了,说:“你还挺迷信的!”
白思孟说:“这不是迷信,是守规矩,让人看到空手过去不好。”
“对,”万时明同意道,“入乡就得随俗。信不信另说,至少别缺了那个意思。”
小蒋道:“别的我兴许还信一信,那人说的却是什么熊神爷!哪个熊老爷能比得上小白逮的那只大?过会儿进庙看看,乖就算了,只要它敢兴风作浪,也不用多说,走上神台,也是那么噼啪一夹,就不信它夹不进去!”
“夹泥胎呀?”白思孟笑了,“夹好夹,我就怕夹进来了扛不动;再倒出来,砰,碎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妇女总比男人胆怯些,一听有人真的敬神,她往往就是不信也有三分迷惑。朱品声就是这样,平时咧咧得比男人还男人,一到这种时候,心里就没法笃定了。
“小蒋,还不快闭嘴!人家上高香都还嫌心意薄,你却还没念经就打起和尚了!有你这么作梗的吗?”
“我这是……嗨!”眼见寡不敌众,小蒋一笑退开,“我不说还不行吗?”
提着那包不像样的供品,四人高高兴兴地上山。这山虽有些高,却不算陡,高一段,又低一段,大石横亘,风景如画。
他们东张西望,饱览山光,觉得跟沙漠比,这里简直好得像仙界。
当然,再美妙的山路,也大耗体力,汗水一下子又冒了出来。但他们美餐之后,心绪正佳,居然走得劲头十足;三四百米的高度,竟然只歇了两歇,就走了上去。
攀上山顶,果然看到一座掩映在大松树下的小小庙宇,灰墙黑瓦,暗红门脸,很不壮观,比国内那些名山梵宇差远了。
但是俗话说庙小神灵大,只看那门前泥地平坦结实,寸草皆无,就说明进香求福的人来的很勤。
他们不敢怠慢,手中没香,就拔几根草棍,走进庙里。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