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六正疑惑间,只见他忽然踏步,扬声清啸,右拳顺势挥出,砰的一声,正打在一株大树上,震得树叶哗哗作响,落下一片树叶。接着便见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殷六见他终于止住,面色恢复如初,不由欢喜,走上前道:“念卿兄弟,你不必叹息,凭你的年纪,这套拳法算得厉害啦。”他哪里知晓这一声叹息,乃是触景伤怀,想起了秀姑娘。殷六又道:“观你面色,想必已驱除寒毒了。”沈念卿摇头道:“那寒毒太过厉害,我暂时无法驱除。”殷六吃了一惊,叫道:“怎会……”忽然伸掌探脉,接着眉头重重一皱,叹道:“想不到这寒毒竟如此厉害。哎……念卿兄弟,我本以为凭我功力,当能替你驱除,却想不到反而险些害了你。”
沈念卿微笑道:“不,殷大哥,你一番好意,我总是很感激你。这寒毒虽留在我体内,平时倒也没甚么大碍,你实在不必自责。”殷六拉他坐下,凝声道:“念卿兄弟,我只看见你身子打颤,脸色发青,这寒毒究竟怎样,你且说一说,我再想想法子。”沈念卿心知除非自己功力大成,否则决不能化解寒毒,只是看殷大哥真心诚意,不忍心拒绝,想了想,开口道:“殷大哥,方才我将寒毒上引,只想将它引到中冲穴,再以银针刺破,逼出毒血。可是那寒毒沿任脉上涌,每上一分,我周身寒意便加剧一分。好容易引到颤中位置,我便再也坚持不住,这时那寒毒不受压制,反往身体其他经脉扩散。我心急之下,只好急忙起身运功练武,借此才压制住寒毒。”说完又将上回寒毒如何发作之事简约说了。
殷六听他说完,皱眉想了片刻,才问道:“念卿兄弟,请恕冒昧,令堂可是受寒毒而亡?”他虽心有猜测,终究不敢十分肯定。沈念卿两眼黯然,说道:“不错。”殷六迟疑道:“那你也学了令尊绝学么?”沈念卿心知事到如今,已无需隐瞒,何况他对殷大哥极是信任,便道:“正是先父所修习的九幽神掌。”殷六点头道:“那么错不了。念卿兄弟,我本以为寒毒经过这一颠一转,已是毒性甚微,所以才有助你驱毒的念头。岂料寒毒仍是顽固得紧,险些因此害了你。”说着一顿,又道:“令尊当年武功如此高强,也未保住令堂一命。若我所料不错,只怕你体内的寒毒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驱除,实在难上加难。”
沈念卿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当是说哪怕你将九幽神掌修炼大成,也不一定能驱除寒毒。不由暗想:“我怎顾得这许多,纵使最后也要受寒毒而死,我也要尽力报得大仇,过后是生是死,都无关紧要。”
殷六见他神情淡然,小小年纪已是心志坚韧,心头又是惋扼又是倾佩。劝道:“念卿兄弟,生死之命由天,总该无绝人之路。”沈念卿道:“我自然理会得,可是此中深仇大恨,唯有杀了杨不凡与贺南天二人,为我爹爹报仇。还有那噶尔笑笑,我娘亲也是因他而死。”殷六沉吟道:“杨不凡二人武功虽说高强,总不及天下第一,只要你将这九幽神掌练至大成,该能报此仇。只是那噶尔笑笑神鬼莫测,究竟厉害到何种地步,却不是你我能够揣测的。”说着一顿,眉头舒展,又道:“除非你寻到那至高绝学《洛图经》,或能匹敌。”
沈念卿暗道:“世人都知九幽绝学与洛图经,却不知这二门原是一门武学。这乃九幽一脉的大机密。”
殷六见他并不说话,只当是想起这其中困难重重,实不忍教他因此烦恼,故意微笑道:“念卿兄弟,上回我寻到霍丫头,可没有见着你。后来你又是怎样一番际遇?”沈念卿面有尴尬,说道:“殷大哥,你我不是外人,我这便原原本本说给你听了。”从江阴地段北行,每至深夜发觉殷六总要出去,心中很是好奇。直到前些日子实在按捺不住,跟着他一路到了竹屋,见着那神秘人物,中途听二人提及噶尔笑笑与梅花主。后来便是马车遇袭找寻霍思,却遇见恶人一路逃命,最后给高鹏抓住囚禁,又鬼使神差逃了出来,撞见了梅一大哥三人,后面与他三人一同寻到殷六之事简概说了,与秀姑娘的遭遇免去不提。
殷六听他说完,不由哈哈一笑,说道:“我自认为行踪诡秘,却想不到你竟也能发觉。若我所料不错,只怕你从江阴过来便身有武功了,否则决计发觉不了。”沈念卿心想暗底跟踪本是不好,岂料殷大哥听完并没有半分责怪,心头大石落地,点头道:“不错,那****见白叔叔与漠北三鬼相斗,竟不自觉激发了体内真气。”殷六沉吟道:“你天资聪颖,悟性觉佳,加之令尊生前想必对你提起过许多经脉理论,理应如此。”说完又道:“可是你竟能从黑屋逃出,不全是气运,自身实力才是根本。想那高鹏回去一瞧窗户大洞,只怕要气得吐血才是。”
沈念卿道:“殷大哥,那噶尔笑笑如此大动干戈,究有甚么阴谋?”殷六转过头去,说道:“你年纪尚幼,知晓这些事于你大为不益。”沈念卿见他如此,心知他不愿提及,总是为我好,是以不再相问。殷六又道:“沈大侠当年名震武林,已是暗中得罪了许多人,所以才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