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六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全力一掌,力道何等巨大。我见前辈正侧身而转,双臂使掌往一面去,便抢着这一空当,决心要击他肋下。眼见几乎得手,那位前辈忽然撤掌,我那一掌便击在他手掌之上。登时震得我倒跌一步。那位前辈却无半分影响,仍是出拳踢腿,左右发招,颇是惬意。”说到这里,微微轻叹,又道:“一招过后,我便知这位前辈武功强横,实出意料之外。其实当时我便应知难而退,那时我年轻气盛,如何想到这许多。暗中发力于掌上,细细瞧了一回,见前辈忽然折身背对,我动了心念,提步而上,一拳直捣背中。岂料前辈并不回身,只将手肘倒击。他这下出招发难,疾快难测,竟不偏不倚击在我拳头上。登时只觉指骨疼得厉害,不由又退开一步。其时前辈以手肘反击,可说是武学大忌。若给敌人拿中肘弯大穴,不是反折一臂么?偏偏我当时无功而为。”
沈念卿本是修习九幽神掌,其中掌法涉猎诸多,不由心念一动:“那位前辈决非自大,以肘击拳,其中精妙之处实不可言说。”殷六又道:“当时我仍不肯退却,又出了两招,只是不论如何攻上,总不能教他震退半步,反而又使我震的双臂奇痛难当。这时我才瞧见前辈面色微微红润,才知他所练的是一套极为高明的身法,只是我瞧了一阵,却不明其中精要之处,初时只觉似有诸多破绽,偏又教我难以看透。当时我心想只剩下最后一招,他若要击败我,必要先击伤我。否则我撑住五招,不就算胜了么?心中当即打定主意,最后一招佯装进攻,实则暗自防守,决不能使他擒住我。便在这时,前辈突然停了下来,说道:‘最后一招,你若能避过,就算老儿输了。’我点一点头,当即凝步而上,右拳直横捣出,暗中留意前辈如何动作。其时我左臂已置于腰间,与右拳成环绕之势,但凭他如何擒拿,我总能顺应接围。当时只觉眼前一晃,心中着实大惊,急忙右臂打横护住身子,却陡然发觉手臂吃痛,已是给他擒住。惊怒之下,我欲要左臂迎上,偏要他接一招,如此便算作过得第六招。不料方要使力,登觉右臂奇痛无比,瞬息又觉体内五脏六腑似翻江倒海,浑身难受,再使不出半分气力。”
沈念卿奇道:“这是何故?”心想手臂虽有几处大穴,决不能有此番症状。殷六疑道:“我吃痛之下,自是又惊又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这时我才明白,定是前辈以强横真气渡进我体内,由此封住我周身多处经脉。这份炉火纯青的真力,当真天下少有。”沈念卿这才明白,重重点头,心知真气强横到极高的境界,确是令人难防。
殷六说完这句,立起身来,又道:“当时我心知已输,索性放弃了抵抗。那位前辈松开手来,我才觉浑身好受许多,便说道:‘前辈,我已输了,但凭处置,决无二话。’不料那位前辈微笑道:‘换在二十年前,你早已丢了性命。现如今我归隐山林,手中不想沾血,你就此下山罢。’我听得一呆,那位前辈已越过斜坡,扬长而去,又听他声音传了过来:‘小娃娃,你须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在你有生之年,决不许另有一人上了这山峰。想必你不会食言。’”
沈念卿微微一愕,听及那位前辈饶过了殷大哥,顿时又觉他心地善良,不似坏人。殷六道:“后来我便下山了,为了不使人上那座山峰,我便在此处住了下来。十年已过,我再也没有上过那座山峰。不知那位前辈如今是否安在?”语声中透着半分凄凉。说到这里,又凝望他,道:“念卿兄弟,我知你心中必然十分好奇,倘若你要上山我也拦不住你。”沈念卿摇头道:“殷大哥,既然那位前辈不喜人打搅,我怎会偏要上山去?我只是好奇那位前辈身份,他既是武功绝顶,该在江湖之中大有威名才是。算到如今,那位前辈若还活着,怕不下百岁高龄了。”殷六沉吟道:“前辈的身份,我早有打听,却无半点消息。况且前辈既然说到二十年前,只怕他早已隐居山林许久,武林中人渐渐也就遗忘了。”
两人长聊了许久,沈念卿心中更对殷六敬仰三分,他肯说出这件常人极是难以启齿的事,无不表明他是诚心待自己。殷六又与他聊些江湖事,正说到兴致处,忽听得后面有人喜道:“殷大哥。”
两人回身而望,只见秦玉三人一同走了上来。原来二人一番谈论,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秦阳心知二人有要事相说,本不敢打搅。只是后来霍思与秦玉睡醒,得知殷大哥归来,都满心欢喜,要上峰顶来。秦阳如何相肯,只说道:“殷大哥与念卿兄弟说事,再等等罢。”霍思与秦玉当即再不喧闹。三人左等右等,总不见二人下来,又都焦躁不已。又候了许久,霍思再也忍不住,当先避开秦阳,奔往山顶。
霍思欢喜奔到殷六跟前,抓着他手掌,笑道:“殷大哥,没有打搅你与念卿哥哥谈话罢?你会怪咱们么?”她古灵精怪的笑容,殷六如何说的出半个怪字,连声大笑,说道:“我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