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拂漫,岁岁无量。转眼间,当年孩童的沈念卿,已长成了十五岁的翩翩少年。这四年来,殷六时常不在深山之中,他与霍思及秦氏兄妹生活在一起,彼此相互依照,已形如亲人般。
这一日艳阳高照,深山之中的竹林外,不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有人叫道:“念卿哥哥,这溪水里好多鱼啊。”说这话的,正是霍思,当年孩童的她,如今也长成了一位妙龄少女。她此刻正倚在一块大石上,用手指着眼前一汪潭水,水尤清冽见底,正有许多山鱼畅游,日光所及,别是亮烁生华。
沈念卿坐在一侧皱眉苦思,听她说话,当即舒展眉头,昂笑道:“思妹,这鱼你见得少么?何必大惊小怪,你若喜欢,我抓两条送你就是。”说着已立起身来,挽袖拂腿,要跳下去抓鱼。霍思双手作拦截状,说道:“念卿哥哥,你干么要抓鱼?我可没说要你抓鱼,玉姐你说是不是?”另一侧的秦玉微微一笑,说道:“好妹妹,你说的是。”她只比霍思大得一岁,于沈念卿几若同年。她本是生的分外柔弱,与霍思开朗性子大为不同,这一笑当真如春风拂过,鲜花绽放,说不出的柔意。
霍思拍掌娇笑,用手指着沈念卿道:“好姐姐,你看他整天想着练武,除了皱眉还是皱眉,都快生出眉纹了。”秦玉摇头道:“我大哥何尝不是一般。这几年来,不论寒风朔雨,他两个每日都要练上一回。有时兴致来了,半夜也要偷偷出去练上几招。”霍思啊了一声,奇道:“真的么?为甚么我不知晓?”秦玉道:“你问沈公子就是了。”
沈念卿听她二人说话,心道:“我****夜夜勤加苦练,是为报得大仇,有甚么不对。”眼见霍思已转过头来瞪着他。不由轻轻一笑,说道:“思妹,玉姑娘说的没错。你没觉,那是因为你不肯学武,自是觉不了。”霍思眨眼道:“念卿哥哥,那你为甚么没有告诉我?”沈念卿心道:“这些小事,难道还须告知你么?”面上仍是微笑,说道:“我本是准备这两日告诉你的。没成想玉姑娘先说了。”忽得瞥见秦玉在后面掩嘴偷笑,才知是她故意捣的鬼。这几年来霍思没日没夜围着他打转,又不肯好好学武,害得他自己练武都难以凝神,这才知道亲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霍思听及他诸般推辞,正要再说,沈念卿忽听得枯叶声响,先叫道:“秦兄弟回来啦。”已转过身子,奔往竹林之中。他施展轻功何等疾快,便如一溜烟儿不现了身影,心中大呼痛快,总算得到半刻安宁。
待得奔进竹林,便见左侧不远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生得浓眉大眼,身材极是虎壮,手里正提了两只雉鸡,慢慢走过来。沈念卿叫道:“秦兄弟。”走上去替他拿过一只。秦阳笑道:“念卿兄弟,是不是霍思妹妹又烦着你啦?”沈念卿摇头道:“那倒没有。”
秦阳奇道:“那是怎么啦?”沈念卿微微叹息,说道:“殷大哥该有半年没回了罢?”秦阳点一点头,只不说话。两人一齐走出了竹林,来到潭旁。便听得霍思叫道:“秦大哥,你干么又捉了雉鸡回来?”她奔上前来,眼见雉鸡丰羽奇彩,心中大是喜欢,又道:“雉鸡很是漂亮,你忍心吃了它么?不如放了它们罢。”秦阳微笑道:“霍思妹妹,这雉鸡生得漂亮,所以我捉来送给你与小妹,并不是要吃。”霍思转头叫道:“好姐姐,秦大哥说送给咱们呢。”秦玉笑道:“大哥送给我一只,我也送给你好不好?”霍思转了半圈,思索道:“好姐姐,既然你送给我,那就都是我的啦。我若将它们放了,你与秦大哥没有意见罢。”她究是善良,一想到这两只雉鸡给捉来,那它们的爹妈与孩子不都伤心么?
秦阳道:“霍思妹妹,都是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霍思欢喜道:“那就放了它们罢。”走上前从二人手中拎过雉鸡,一直走开十来丈,欢欢喜喜将两只放在地上。方一脱手,猛听得两只雉鸡咯一声大叫,往竹林中飞蹿而去,倏然消失不见。
霍思走回来笑道:“听见没有?它俩是谢我救命之恩呢。”沈念卿道:“是,思妹,你单纯善良,实算得天下第一,谁也及不上。”霍思道:“你又取笑我么?”沈念卿惶恐摇头,急忙道:“不是,决不是。”秦阳赶过来救场,说道:“已近正午,咱们回去罢。”
四人一齐穿过竹林,走了片刻,已回到了木屋之中。吃过午饭,沈念卿与秦阳走到那方空地,齐齐站住。沈念卿拱手道:“秦兄弟,有僭了。”秦阳还礼道:“念卿兄弟,自请了。”话语甫落,秦阳身躯已动,欺身上前,右手握拳,猛然击出。沈念卿单掌斜立,见得那一拳待要接近,将手腕翻转,迎着而上,但见一拳一掌险些击撞,沈念卿忙将手臂一抖,那一掌已擦过拳头,拍往他手腕。正在这时,秦阳抢着瞬息空当,反而踏前一步,右拳一荡,已将他手掌格开,跟着左拳往右一捣,自右臂下方穿过,撞向沈念卿手掌。沈念卿足下一划,飘然避过,跟着双掌成虚拿之状,自左右突进,分别击往秦阳双肘。
其时秦阳那日得殷六传授,教给了他一门厉害的外门武功,另有一门修习内力的功法,这四年来他勤加苦练,武功大为精进,早不似先前简陋的招式。但见他沉气凝神,瞥见那双掌呼啸而来,不由大喝道:“好。”跟着足下一动,反将双拳击往他手臂。虽没有使得半分内力,但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