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顾狂奔,不断自责,竟没有半点起疑。若在平时,凭他聪明细细一想,便知其中大有蹊跷。霍思不会半点武功,凭她脚力,纵然三五时辰也决到不了银峰脚下。只是他毕竟年幼,遇事易慌。只要一想到霍思落入前辈手中,更是忧心忡忡,心急如焚,如何还能镇定下来。除了途中所遇所见,再没有半点心思顾及其他,只想抢在前头先行拦住。
疾奔了半个时辰,这才到得山脚,立足仰望,只见山腰苍松青郁,一眼望不到山巅。心道:“思妹究竟哪里去了?”他这一路来,虽不曾四面找寻,总算大声呼喊,其间掺杂内力,若是霍思隔得不远,当能听见。只是一路而来,竟没有半点声音。
这下心中不免踌躇,又大叫道:“思妹!思妹!”耳中只听得回音袅袅。定一定神,当即施展轻功,奔往山上。他一面疾行,一面大声呼喊,声音远远的传开去,惊起许多林鸟飞扑。
沈念卿心道:“若是那位前辈在这山上,他听见我呼声,总会来瞧一瞧的,到时思妹在不在便即知晓。”至于撞见那位前辈以后怎样,却没心思去想。又奔了片刻,已至半山腰。这时身处密林之中,眼见亮光透过树枝映射下来,斑驳交杂,幽怀僻静,极是别致。又叫了数声,这才继续赶路。
约莫一盏茶功夫,隐隐窥见正上方银辉闪烁,心知快出密林,不由得心砰砰而跳。脑中浮想:“过不多时,我便到山顶了。可是这一路走来,竟没有半点踪迹。”他停下脚步,眉头一皱,暗道:“我一路疾行,本有轻功在身,所以才这般快。思妹她……”想起从他登至顶峰到觉霍思不见,最多不过两个时辰。她又怎来得及上到这银峰来?心中猛地哎哟一声,难道是我猜错了么?思妹或许只是去了其他地方,那片竹林倒最有可能。
他这时突然醒转,暗道大意,一时心急竟没想到这处关键。既已心中确定,稍觉安定。当即萌生退意。转身走不过两三步,忽得顿住。心道:“方才我竭力呼喊,按理说这山头都能听见,可是那位前辈并没有出现,难道他恰巧没在山上?”只觉心头跳得更为厉害,霎时又喜上眉梢。喃语道:“我只须登上山头,瞧上几眼,决不打搅,这总不算得罪前辈罢。”一想到困恼自己多日的武功,登时转过身子,往山上去。
再走了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但见白雪皑皑,银辉遍地。仰所见,顶峰昂然而立,奇绝秀景,在那顶峰之上,更隐隐见得数丛艳丽,心中大喜。走上几步,拱手拜道:“前辈,小子无意打搅,只想上得峰顶瞧上几眼,便即离开。”虽知前辈多半不在,礼节总该少不了。
说完这话,当即大步迈上,踏着银辉,迎峰而上。离那峰顶愈进,愈是赞叹。眼见那数丛艳丽愈明朗清晰,最后瞧清何物,不由得一呆,继而微笑道:“想不到竟是数枝腊梅。”他在深山中住了数年,也见过许多。但今日所见这奇峰孤耸,寒梅傲雪,别是大异。更觉梅枝清冷无物,迎寒高扬,极是神俊。不由想到:“这顶峰无物,偏是长着数丛腊梅,想必这位前辈心底高傲,便如傲梅,可见一斑。”
离那顶峰数十丈,已颇是陡峭,幸而他身负武功,倒也不放在眼里。若是常人,决不能登上。正心驰神想,突然听得左面山坡似有轻响。转头一望,只见那山坡上隐约瞥见一抹黑色。心念一动,足越过去。但见一道黑影疾快越往左面,突然消失不见。沈念卿瞧了个大概,心中起疑:“这是何物?似猫非猫,似狐非狐。”他曾见过许多物种,却无一吻合。鼻翼微动,犹闻见一股麝香之气。又惊又奇,几要追上去瞧个究竟。可是念及此行目的,终是忍住。
他转过身来,又往顶峰去。方走了数步,又闻得背后轻微响动,转目一望,只见一道黑影正伏在山坡上,双目望向这边。沈念卿见它浑身黑毛,在雪地里极是明显。只是双眸黄亮澄澈,别是有趣,暗道:“我若将它捉回去送给思妹,想必她定高兴极了。”见那黑物默然不动,心头又大是惊奇。寻常物种,无论凶猛异兽,亦或飞禽走兽,莫不是惧怕人,何曾如它这般?又想莫非此物已通灵,知我不会伤害它?想到这里,当即招手说道:“过来这边。”又见它仍是不动,便如呆了一般,心下悄然叹气,转身又往峰顶去。
方转过身子,忽觉背后劲风驰来,心中一顿,立时足下侧动,险些避开,便瞥见一道黑影擦着身子扑过,落在地上。沈念卿大是奇怪,想不通这黑物为何突然袭击自己。但见它立稳身子,四肢微曲,背脊拱起,当是作出攻击姿态。两眼更不似先前澄黄,反如赤红一般,獠牙大露,虽身子娇小,也有一股威势。
沈念卿见状,已是瞠目结舌,暗道:“方才它可温和如猫,怎的我一转身便向我攻来。”饶是他聪明绝顶,可一人一物,哪里猜的中心思。顿了片刻,眼见它姿态不变,虽是凶相如故,却不再攻来。当说道:“我不曾惹你,你还是快些离去罢。”说完又转身便走。岂料方一踏步,又觉背后劲风捣来。急忙身子纵起,低一瞧,又是那黑物。翻落在一旁,心中突然明了,暗叫:“是了,它这是不让我上山。难道这顶峰竟是它的巢穴么?否则它怎会阻拦我?”世间任何物种都有天性,想通之后,也不恼了。念头一转,心想这顶峰我是非去不可,我也不会弄坏你的巢穴。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