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多少帝王事,生不平,死不休。就中更有江湖情,恩怨聚,薄恨留。”
自明太祖朱元璋,驱除鞑虏,建立明朝,曾撼动元庭半壁江山的起义红巾军,谓之明教,渐渐在中原销声匿迹。
白驹过隙,花开花落,这一年,是洪武五年的春天。
这一日,扬州城外的一条山道上,忽然现出了两匹骏马。
马上坐着两人,皆身著白色绸衫,左首那人束发高髻,浓眉挺鼻,双目分明,脸上淡恬三分笑意,自是一副游山好水的神轻气舒。右首那人则双唇紧闭,一双目光四顾环绕,显是对这风景好奇不已。
行得半程,右首那人拉了缰绳,说道:“三哥,都说那川蜀之地奇峰险峻,凸石叠林,李太白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路所见,这扬州山青水秀,两者自别有一番风味。”左首那人闻声拉住缰绳,望向远处道:“四弟,这扬州自来繁华,唐诗人杜牧诗云:‘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水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多少文人雅士为它折腰赋诗,风光自是不必说了。”
“再行得二十余里,应到扬州城了。”
两人再行一程,一条山溪穿过山道,溪边青草葱郁,便就地下马,坐下来歇息,任由那骏马食草。
那少年微微叹息一声,垂首低声道:“不知大哥与二哥如今到得哪里?”另一人听他这般说,知他是起了思念之心,安慰道:“不过半年,武林大会自会相见,四弟何劳挂念。”
四弟闻声而喜,眉头一挑,神驰道:“三哥,师父早年曾与张真人过招,一战成名天下知。武林大会上,咱们师兄弟可不能堕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头。”
三哥点一点头,会意道:“这个自然省得。”心中触语伤情,不禁念起了那早已逝世的师父,微微愁面,心中暗想:师尊,当年你与武当派张三丰比试,以一招之差落败,引为生平憾事。武林大会上,徒儿自会替您全了心愿。
原来这两人乃是乾坤道人的徒弟,老三唤作沈飞宇,老四唤作余人凤,与另两位梅苍然、卓文林并称为“逍遥四君”。
歇了片刻,眼见日已西斜,两人牵了马又缓向东行。行得一里,忽闻身后马蹄哒哒声,急迅无比。
过得几息,那马蹄声已逼上前来,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前面的朋友快快让路。”这声音清脆响亮。
山路只并得两马并行,如何能让,沈飞宇扭头望去,急道:“四弟快起开。”说罢拿左手在马背上一拍,人已凌空而起,斜射向右边的山坡。余人凤闻声而动,跃向山坡。一眼望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两匹马直冲上来,左首那马被撞,嘶了一声被力道冲到了左面一颗大树上,登时毙命。右首那马被撞在右面石壁,呜咽倒下,眼看也活不得,冲上来那两匹马也扑跪倒去。
其间一人在马匹将倒未倒之际,忽得借力腾空而起,空中翻腾两转一脚踏在不远处一颗大树上,安稳落地。时机把握之精准令两人暗得一声喝彩。另一个看着象是不会武功,“啊”了一声人已被抛往前处去,这一摔将下来少不得断筋折骨,非死即伤。沈飞宇正待上前救人,蓦得一人跳起来,伸手抓住那人肩膀,借力卸力,转了个圈,两人稳稳站着,竟是毫发无伤。
余人凤从山丘下跳下来,对那两人道:“喂,你两人怎的如此急切赶路,没瞧见山路狭窄么?”那身材略高的人走上前来作辑,赔罪道:“适才在下唐突些了,实在过意不去,望小兄弟原宥。”余人凤摸了下巴,一双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只见他眉清目秀,身材俊朗,端的一表人才,脸上含着歉意,心想:这人看来也非故意,观他身手不凡,想必江湖里小有些名气,既诚意道歉,倒不好再怪罪于他。但他一时顽皮心起,故意眉头一皱,只说道:“哼,便有再紧要的事,又岂能这般赶路?”
忽听得一声轻叹,“人命关天的事,还算不得大事么?”余人凤伸头去望,竟是那半点武功也不会的人。
余人凤扫他一眼,“咦”了一声,显是惊讶几分,但见那人肤色白皙,眉毛清淡,鼻如润玉,唇若冬霜,双目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只可惜脸上沾了些泥土,难免有碍清容。
那人竟似没瞧见他,对那高者道:“师哥,咱们走罢。”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走上几步,递于沈飞宇,满面歉意道:“这位大侠,适才赶路心切,多有得罪,小小心意,请求原宥。”
沈飞宇见他面色疲乏,显是赶路已久,又听他那会一说,心头已有了计较,原本江湖恩怨,实是常事,只是见他如此礼数,不由问道:“这位兄弟,适才你讲人命关天,可是有甚么仇家?”却不瞧那银子一眼。
那人听他一问,面有难色,似乎颇有些顾虑,望他一眼,只见他双目真诚,嘴头嗫了嗫,不知何言。
余人凤走上两步,想起师尊的话,微笑道:“这位兄弟,我二人并非坏人,你有话就说,倘若有……”
不等他讲完,忽然从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高者脸色一变,只说道:“糟糕,师弟,我们快快离开。”竟似闻见了甚么可怕事物。被唤作师弟那人缓一口气,说道:“师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没做甚么亏心事,何必怕他们?江湖再大,也不过一个理字,只要咱们说清了,他们想必不会难为咱们的。万一他们蛮横无理,那生死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