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心底一叹,想要劝他几句,然而转念一想:“莫掌门三十余年未曾得见两仪剑法,今日突然见到,免不了情绪失控也是情有可原。只怕他心中久久挂念余前辈与昆仑绝学,期盼光大昆仑派,早已在他心头种下了魔障。他痛哭一番过后,魔障尽消,反而于病情大有益处。”便即忍住劝慰的念头。
莫临渊痛哭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看守弟子,皆大是不解,均想:“掌门人这是怎的了?”但未得传令,又不敢推门而入瞧个清楚,只在心中暗暗揣测。
莫临渊哭了一阵,这才擦了擦眼角,只见沈念卿负手而立,观望起墙上的名家画作,显然为了不使他难堪。莫临渊道:“沈少侠,请受莫某一拜。”沈念卿转过身来,只见他跪倒在地拜了一拜,忍不住吃惊道:“莫掌门,这如何使得。”忙走过去扶他起来。
莫临渊道:“沈少侠,你的大恩大德莫某无以为报,唯有跪拜以表感谢。”沈念卿甚为惭德,说道:“莫掌门大义当先,在下甚为钦佩,实在良心不安。”
两人当即各自坐下,沈念卿将昆仑寨之事与阴阳谷遇到余柯北骸骨的事一并说了。莫临渊听完,神态甚为悲戚,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初师父不告而别,从此再没了踪迹。我那时尚且年幼,决想不到此中细节。而二师兄武艺头脑均强于我,本来该由他担任掌门人的,原来他是有所怀疑,故而与我闹翻,自逐门户,可惜他那时没告诉我,唉。”言语中颇为自责。
沈念卿劝慰道:“莫掌门,想必大当家本来察觉端倪,而昆仑派须得有人打理,所以才与你决裂。他将此事揽于其身,其良苦用心,实在令人敬仰。”莫临渊道:“师父一生坦荡,视大节重于性命。他教导我等三名弟子,岂料……岂料大师兄勾结鞑子,唉……师父所做所为,皆是为了我昆仑一派。”
沈念卿忍不住心想:“其实世间之事,怎能皆顺心如意?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有些事欲取而不得。两般颠倒,往往难以善圆。”他终于渐渐明白,人生在世终不能两全其美。
正在这时,门外有弟子扣了扣门,大声道:“掌门人,大事不好啦。”言语中颇有些慌乱。莫临渊呼吸一滞,起身打开房门,问道:“怎的,难道是敌人去而复返啦?”那弟子神色愁苦,说道:“不是,是大师兄他……”莫临渊心神一震,与沈念卿同时出了大门,来到了厢房之中。只见床头围着几名弟子,人人均神色悲戚,肃穆不言。
沈念卿暗觉不妙,走上前去伸指一搭,竟是已经逝去。他暗暗叹息,说道:“莫掌门,这位大师兄他……他已归天啦。”说完不禁自责。莫临渊察言观色,走上来瞧了一眼,说道:“沈少侠,我昆仑派大弟子不敌鞑子,为派捐躯,也算死得其所。还请沈少侠勿要多念。”当即传令下去,命将大弟子厚葬之。
沈念卿得他宽慰,仍是不住自责。心中想到:“是我疏忽大意了。”原来这位大师兄功力不济,虽得沈念卿救助,只是他自身功力难以抵抗内伤,竟是在昏迷中死去。早时有弟子曾来观望照顾,尚有呼吸,只过得半个时辰,竟毫无征兆的死去了。
此后数日,沈念卿皆待在昆仑派疗养伤势。这数日间由昆仑派传出的消息,无疑在武林之中引起了一场大风浪,上至其他大门派,下至江湖帮会,无不对此事谈论品足。那噶尔笑笑之威名,三十余年来令中原群雄闻名色变,日暮西山的昆仑派无法抵御,那也是人之常情。但说到那位挽救昆仑派的沈少侠,除却丐帮中人,均无一人知晓他身份来历,都不由暗暗出奇。
这一日,沈念卿调息方始,早已换上了一件淡绸衣衫。这数日来他渐渐放下心头琐事,才使得真气渐趋平缓。正在这时,莫掌门传人前来请他过去。
沈念卿出了房门,远远有昆仑弟子向他行礼。他以一己之力挽救昆仑派,使得人人对他叹服至极。到了大厅之后,莫临渊将一张纸条递给他。沈念卿凝神细看,只见上面书写道:“鞑子威胁在即,中原少林、丐帮、崆峒、峨眉、华山派二十余日内将分批至贵派拜访,共商大义。”
沈念卿瞧完,忍不住拍手称好,扬眉道:“莫掌门,中原武林各派将至,实为天大的好事,到时众派同仇敌忾,合力狙敌,必然能一举击溃鞑子。”莫临渊沉吟道:“应当如此,只是那明教弟子众多,倘若他肯加入,消灭鞑子更是指日可待。”
沈念卿奇道:“莫掌门,明教无人传来消息么?”莫临渊摇了摇头,道:“我曾派弟子上明教,但均被挡了回来。”沈念卿忍不住心想:“明教,明教。”他心中一惊,念起赢公子与霍都所言,先灭昆仑派,再铲除明教,如此一来,西域之地唾手可得。
他知明教弟子众多,鞑子也有骑兵。只是明教居于昆仑山脉,沟壑纵横,于鞑子骑兵必然不利,反倒是武林高手,那噶尔笑笑他从未闻面,也知凶名在外,倘若由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