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觅被拉着当苦力,勤勤恳恳的像头老牛似的,把床上那年轻男子照顾得妥妥帖帖,等到天幕将黑时,对方终于又醒了过来。
云觅松了口气,第一反应是可以休息了,第二反应就是出门喊他三哥。
云席正在甲板上同船家说话,听了云觅的话,便快步走回舱房。
舱房内,干硬的床榻间,容貌冷厉的男子果然已经苏醒,比起白日的虚弱,对方现在的状态稍好了些,脸上虽依旧苍白,但眼中却有了聚焦。
云席走过去,开口问道:“感觉如何?”
对方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回答,眸底防备意味十足。
云觅在边上看得不舒服,撇嘴道:“是我三哥救了你,否则那么大的浪,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男子的表情变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突然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这一动,胸口当即漫出猩红。
云席愣了一下,顿时语气不善:“你伤口太深,好好躺着。”
对方却不予理睬,起来。
云席按住他肩膀,对方却不管不顾。
云席动了火气:“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云觅也看的生气:“你这人,怪里怪气的,你说你要什么?喝水?吃东西?你胸口不知被什么伤了,伤口太深,若不是我三哥妙手回春,你这身子,放在谁手里都得丢,好不容易醒过来你就安分点,你看你伤口全开了!”
对方深吸口气,停顿了片刻,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我,我妻子呢?”
他的声音很哑,因为昏迷太久,喉咙干涩。
但他吐词倒是清晰,云席不免有些讶然,按理说这样重的伤,刚醒来,应当是不怎么能说出话的。
倒不是说伤了喉咙,而是喉腔联动胸腔,他胸前破了个大口,每说一句话按理伤口便会震一下,其疼痛,通常为常人所难忍。
但这人说起话来倒一字一句,看表情也不像难受,可云席行医多年,知道不疼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此人的忍耐功夫到位,哪怕刮骨的疼,他也能表现得云淡风轻。
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心中思忖着,云席已道:“我们的船,只发现了你。”
男子的脸色缓缓变青,片刻,他握住塌下的床单,再次想下床。
云觅忙将他拦住:“你别动了,你看你,胸口全是血,要重新包扎了!”
男子不管不顾,甚至伸手推云觅,只可惜提不上内力,那点推搡之力,也变得轻描淡写。
云席倒是从中看出了情况,沉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能活着,你妻子必也能活着。”
男子重重的垂着头,整个人像头濒死的狮子。
云席又道:“当务之急,该是你先将伤养好,再去找你妻子。”
男子停顿片刻,半晌,抬起头,看了云席一会儿,喉头发干的道:“容棱。”
他的名字。
云席点头:“云席。”
不服管的病患,好歹安生下来,云觅嘟嘟哝哝的找来干净的绑带和伤药,帮着三哥一起,给这人重新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