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王宫前的广场,秦军郎卫分列四周,黑衣黑甲,手里的长戟,散发着肃杀的凛冽寒光。
广场中央,几十号人跪伏在地,正对着宫殿石阶尽头的秦国君臣。
有的人吓得瑟瑟发抖,有的人则面目悲愤之色,破口大骂。
“可恶的秦狗,我只恨,当年只杀了赵姬的母家,没有杀了你们这对贱母子······”
“成王败寇,赵国败了,是杀是剐,你大父我绝不皱一皱眉头!”
或许是自知必死无疑,这些人尽情的释放着嘴上的快意。
“你们这些噬主夺位的赵人,滥杀我家大王的母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时,一个孔武有力的宦官走上前来,鄙夷的吐了一口唾沫:“来人,给我掌嘴!”
“诺!”
近前的郎卫得令,迈步上来,揪住叫得最响亮的汉子,“啪啪啪”的几个耳刮子下去,那人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把他们的嘴都堵上,别遭了大王的心情。”
宦官回头瞧了瞧石阶高处的秦国君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那宦官是谁?
蒙恬跟在嬴政的身后,见那宦官身手敏捷,腿壮臂长,一时没有想起,咸阳宫中还有这号人物。
“大王,夕日武王克商,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封纣子武庚禄父,行仁德之道,殷民大悦。今日大王英明神武,顺利攻灭赵国,还望大王谨行仁义,饶恕这些黔首。”
群臣之中,仍然有人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以组织这场无端的杀戮。
“孔子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些人,曾经杀了寡人的母家,寡人难道连想要为母家报仇都不行吗?”
没等臣下开口,嬴政自己冷哼了一声:“尔等熟读诗书,时常鼓励弟子不忘父母之仇,现在轮到寡人报仇的时候,尔等却又大谈仁义之道。”
蒙恬瞧了瞧那出言劝阻的臣子,乃是客卿茅焦的同门,带着象征御史身份的獬豸冠。
秦国朝堂,各国来的示人不少,不是没有修儒学的臣子。只是这些人,大都居于清流岗位,好吃好喝供着装点门面,内心深处,嬴政对儒学那一套,并不是特别看重。
这些人经常在嬴政面前谈一些虚幻的仁德大义,常常拿不出一个章程,时间久了,嬴政渐渐的偏向了李斯的法家之道。
更何况,嬴政正在研读的《韩非子》一书,更让他大呼畅快。
那御史被嬴政冷眼一瞪,立时不大敢说话了。
儒家诗书,不提倡杀戮,广场上的这些人,落在他的眼里,仿佛狼群中待宰的羔羊,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杀!”
待嬴政点头,郎中令冯劫挥动手里的令旗,早已瘪了许久的郎卫,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
这些人,杀了大王的母家,公然辱骂秦国国君,真是罪该万死。
“咔!”
“咔!”
“咔!”
······
斩首之声不绝,赵人的脑袋,一个个掉到青石地板上,血流如同雨后形成小小溪流,在广场之上蔓延。
没有见过杀人场面的大臣,此刻面如死灰,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有些人甚至别过了脑袋。
领兵的将军们,眼里夹扎着不屑的笑意。刀山血海过来的人,对这样的杀人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郭开等赵国降臣,目视着这一切,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高台上的秦王,别看年纪轻轻,可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赵迁习武的时候,不过伤到了一根指头,就哀嚎得举城皆知,郭开才觉得,秦国能攻灭赵国,非乃天命,而是强大的国力,刚好配上了一位刚毅的国君。
“好,好,好,杀得好,这下子,哀家也没什么遗憾了······”
高台另一边的步辇之上,赵姬浑浊的双眼,透着一股别样的兴奋。有些衰老的双手,紧紧的捏着身上的华盖,口里不住的喃喃:“阿父阿母,这些赵人的血,就用来祭奠你们的亡魂······”
蒙恬心下暗中叹了口气,邯郸城内的那段落魄经历,很少有人设身处地的替嬴政母子想过。只是嬴政今日的作为,落到后世,少不得落下一句“秦王之邯郸,诸尝与王生赵时母家有仇怨者,皆坑之”。
嬴政会不会吃这个亏,就看他打下的天下,能够持续多久了。
私下里,郭开曾拜托卫忠前来说清,想要让蒙恬出面,劝说嬴政放过这些赵人。
蒙恬只回了郭开一句话:“如果有人杀了阿母的全家,你还能原谅他,我就替你去上书进言。”
郭开嘴唇动了动,只得自嘲一声,再也不提说情之事了。
那些劝说别人宽心面对苦难的人,能说出让人无可辩驳的妙言,只是因为,苦难没有降临到他们头上。
好在嬴政没有将杀戮扩大化的意思,仅仅只是掉了几十个人头,嬴政的邯郸之行,仍然算得上平平静静。
华灯初上,赵国王宫仅存的几座宫殿,经秦军装饰一番,褪去了战后的凌乱,又有了富丽的神采。
宫中的赵国舞女,就着邯郸熟悉的音乐,开始翩翩起舞,跳起了赵地最有特色的舞蹈。
欣赏着别样的赵国歌舞,秦国君臣,济济一堂,少不得一番觥筹交错。
赵地的女子豪放,身着轻纱,白色的肌肤隐约看见。上衣贴的紧紧的,抬手的时候,诱人的肚脐眼,时隐时现,挠动着男人们躁动的情愫。
刚刚还在劝阻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