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你赵氏在秦国享受比宗室的待遇,却连秦部族的古老图腾都不知晓,就来贸然献礼,我是说你糊涂呢,还是无知呢!”
赵婴得意洋洋的神态,落在蒙恬眼里,触怒了心里的火气。蒙氏在秦国,低调为人,轻易不与人争,但不代表蒙家就好欺负。
“我怎么糊涂啦?”赵婴没有明白蒙恬话里的意思。“我华夏族的子孙,上承炎黄,黄帝升仙的时候,上天降下飞龙迎接。自此以后,华夏族以龙为图腾,我这玉佩,盘旋着龙形图腾”
赵婴本想说,龙形图腾的玉佩,赠与赢燕,再合适不过。可他却发现,大殿中的宾客,沉默不语,有的人,嘴角挂着一抹难以言状的微笑。
“大哥,别再说了!”
赵亥悄悄拉了赵婴的衣袖一把,额上十分汗颜。赵婴前去找蒙恬麻烦的时候,赵亥就劝止不住,可他也没有想到,赵婴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怪就只怪赵婴平常读书少,没有融入秦国的风俗。
“秦国的史书记载,女修吞玄鸟蛋而生大业,才有了秦部族。所谓玄鸟,燕子是也。世世代代,秦人以燕为部族的图腾,秦国男女,相赠玉佩,外观均为燕子的图形。龙形玉佩,流行于燕赵之地。俗话说,见微知著,你身上时常带着龙形玉佩,怕是人在秦国心系赵吧?!”
“你血口喷人!”
赵婴脸色苍白,吓得退了好几步。他的确更喜欢赵国,可这却不敢让外人知晓。没想到,蒙恬的猜测,却直击他的软肋。
蒙恬只想打压赵婴的嚣张气焰,并不想闹得满城风雨。秦人以法为治,蒙恬要想告赵氏不忠之罪,还得拿出切实可行的证据,亲自前往咸阳官府相告。
“燕公主刚刚成年,如果你心意不诚,就不要来继续纠缠了!”
蒙恬心里暗笑,赵婴这人,真经不住吓唬。跟他的弟弟赵亥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谅见谅”
赵亥连拖带拽,拉着赵婴离开了大殿。离去之前,赵婴狠狠地瞪了蒙恬一眼,显得颇不服气。
赵婴离去之后,大殿再度恢复了平静。宾客们收回看热闹的目光,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夸赞起来。
“蒙大哥,就算你不站出来,我也会婉拒这位赵婴的。”赢燕与蒙恬边走边聊:“他拿出来的玉佩,上面有轻微的印迹,想来佩戴了不少日子。”
“说来算是我的错,给你找来了这么个二愣子。”
蒙恬心里苦笑,还真是出门不看日书,惹上了赵婴这样的人,背后嚼舌根,而且蛮不讲理。
“罢了罢了,林子太大,咸阳的人也太多,不说也罢。”赢燕摇了摇头,指着蒙恬手里的匣子:“我的礼物还在里面吧?”
“愿燕公主过目!”
蒙恬单膝跪地,双手举着匣子,高举过头,颇有些骑士的派头。
“哼,希望入得了本公主的法眼才好!”
赢燕接过楠木做成的匣子,轻轻打开后,不由得轻轻惊叫了一声。
“真美啊!”
只见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短剑,一尺左右,金光闪闪。剑鞘之上,雕刻着美丽的飞燕之图。
“我像这样挂在衣服里边,谁也看不来。”
赢燕拿起短剑,挂在腰间,宽大的礼服裹在外面,哪里有半分短剑的影子。
“平常自己把玩就好,在大王、太后身边,千万不要佩戴!”
赢燕好剑,可惜秦人的青铜剑,剑身最短的也有二尺,不适合女子使用。赢燕早就抱怨,手里没有趁手的宝剑。可蒙恬也担心赢燕调皮,犯了嬴政的忌讳。
这个时候,嬴政尚没有遭遇刺杀的经历,若赢燕带着短剑接近嬴政,难免不会被人利用。
“好啦,知道啦!”
将短剑放回匣子,赢燕吐了吐舌头。宫禁之中,除了秦王,其他人确实不适合舞戈弄剑。
笄礼结束之后的活动仍在继续,华阳太后已经回到寝宫,躺在了温暖的被衾里。
“太后”
华阳太后刚刚躺下不久,一个宫女悄然现身,把嘴附在太后耳边,叙说着前殿发生的趣事。蒙恬与赵婴的冲突,这位宫女全程看在了眼里。
“大王到了吗?”
听完宫女的话,华阳太后眼睛缓缓的闭着,回忆着咸阳的赵氏一脉,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出什么杰出的人物。
“孙儿参见大母!”
“芈灵拜见太后!”
华阳太后的话音落下之后,随侍的宦官,连忙跑出去,迎接等候许久的嬴政和芈灵。
“老身老了,不能亲自出席你们的大婚典礼了。”华阳太后的声音传来,透着虚弱:“你们就在这里给老身磕个头,老身聊以,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摇曳的烛光里,华阳太后的皱纹,如麦田里的丘壑,一道一道的。岁月不饶人,饶是保养得很好,仍然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
嬴政老老实实的磕了一个头。这个时候,他心绪十分复杂,既有些轻松,也有些迷茫。
初登王位,成蟜叛乱的时候,流言满天飞,说他身上流着吕不韦的血液,而不是赢氏一族的血脉。那个时候,嬴政吃不好,睡不稳,夜里担惊受怕,内心诚惶诚恐。
但华阳太后站了出来,选择了相信赵姬,认定嬴政属于千真万确的赢氏子孙,才堵住了秦人的悠悠之口。嬴政心里感谢这位大母,只是对这位大母庇护楚系势力的行为,又有些不满。
只是,嬴政还需要华阳太后一系的支持,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