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肉真香啊!”
上房屋里,坐在炕沿上的云富平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那一碗肉,三个人分,几下就没了。便是连碗里的油星,也被他跟云富安两人给沾着面饼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云老太太眼皮子抬起,道:“是香啊,啥时候才能天天吃上肉啊!”
这是云老太太一辈子的念想,天天能吃上一顿肉。原本,这一切都指望着云老三,为此,一家人节衣缩食,供着云老三读书。可到最后,一切成了空。
“娘,就让喜儿妹子去看看三丫儿呗。喜儿跟三丫儿很好,看在喜儿的面子上,她肯定不能啥也不管的。”
云富安跟着开口。
这一大家子能不能过个肥年,就看喜儿能不能从云婧那里拿回银子。
厨房里,云富喜就着白菜豆腐,吃着只剩小半块的面饼子。好在白菜豆腐够多,也管饱垫饥。
只是,吃着只有丁点油水的白菜豆腐,云富喜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自从云老爷子离世,就是她跟云老太太相依为命。云老太太是她娘,她孝敬她,是应该的。可为什么,吃肉的时候,还是不记着她?哪怕是只给她留一块,只要一小块,也能让她心里舒坦点儿。
“小姑姑,你吃!”
云守宗忽然出现在厨房里,手里捏着一小块有些融化的糖块,“守忠哥给我的,我给小姑姑留的!”
云富喜嗯了一声,接过糖块,塞进嘴里。
云守宗是云老大的独子,往常时候,没少被云富喜压迫。说起来,这一家人中,云守宗以前还是很好的,也曾帮着云富喜照顾过云三丫儿。当然,云守宗也欺负过云三丫儿,但每次都会被云富喜反过来欺负一顿。
“小姑姑,你别哭了,糖甜,咱们偷着吃!”
云守宗人小鬼大。
云富喜瞪了他一眼,道:“晚上吃饱没?要不再吃点豆腐?”
“吃饱了,但是五丫儿没吃饱,我给她带点回去吧,要不晚上她又饿,又得起来喝水,然后尿床!”
云守宗找了一张玉米棒叶子,从云富喜的菜碗里挑了不少的豆腐出来。好在豆腐够多,而云富安和云富平当时只顾着吃肉,也没吃这些豆腐。
等云守宗离开,云富喜就将手里的面饼子三两口吃下去,又喝了点白菜豆腐汤,这才回转上房。
云富安和云富平还在,正跟云老太太有说有笑,一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喜儿啊!”
云老太太看到云富喜进来,就张口了。
“娘,啥事儿啊?”
“明儿个,你去镇子上吧,去看看三丫儿,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娘!”
云富喜愕然地望着云老太太,她真是服了,她娘怎么就说得出口呢?当初,她是怎么对三丫儿的,如今还好意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
“喜儿,当初是娘错了!娘现在后悔了,也打算改了。咱不能一直盯着以前的事儿不放!你爹已经不在了,就剩咱娘儿俩,这日子,可咋过,你,还得找婆家呢!”
云老太太登时口若悬河,一套套的,摆事实讲道理,说的云富喜根本没机会插嘴。
等到云老太太终于歇下,云富安和云富平则连着上阵,继续跟云富喜掰扯。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被三人说的脑袋都要炸了的云富喜,只能妥协。
“妹子,这才对嘛!”
“喜儿,咱家这个年,可就指望你了!”
云富安和云富平脸上都笑开了花。
云老太太更是连连夸赞云富喜懂事,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会孝顺她了!
云富喜默默地不言语。
等到送走了云富安和云富平,云富喜没再搭理云老太太,而是回了自己的小屋,连衣服也没脱,就那么上炕趴下了。
想到刚才的那些话,云富喜就觉得这日子是一点盼头都没有。
她孝顺,她听话。她干活,她侍候她娘,她都没有怨言。可是,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在她的娘眼里,她还是无足轻重?
找婆家?她娘何曾为她考虑过这事儿?
村里的女娃儿,像她这个年龄还没许人家的,找不出一个来。
云富喜其实明白,她娘是怕把她嫁出去,她没了人侍候。几个嫂子,自打她爹过世后,越发不将老太太放眼里。
这怪谁?
谁都怪不着,就怪她娘自己作的!
当初,自己跟她说了多少次,不差那口粮食,不差那间屋子,可是呢,愣是让二嫂把三丫儿赶进了草棚子里住。
自己真的要去见三丫儿吗?
云富喜躺在被窝里,心情十分纠结。她其实很想去见三丫儿,不是想求她什么,只是想去看看她。
可是看了又能怎样?三丫儿如今是皇帝封的县主,总算是苦尽甘来。只是,莫家那些不是人的东西,怎么就那么没良心地休了三丫儿呢?
想着,想着,云富喜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云富喜就发现自己发烧了!
抬头望去,却见小屋子的窗户是半开的,屋子里冷得像冰窖。
云富喜脑袋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却一头栽在了地上。
“喜儿,喜儿,你这是咋了?你可别吓娘啊!”
云老太太在正屋听到小屋里的哄咚声,连忙从炕上爬了下来,踩着小脚就冲进了小屋。
“来人呐,快来人呐!”
云老太太看到云富喜倒在地上,惊的是扯着嗓子喊。
云富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