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河剑派外门弟子们的眼中,妙一夫人一行,实是来得突然,走得狼狈。但有着千年修为的曲真人看在眼里,却感到她似乎并不如何在意弟子们的胜负结果,反倒像是有何算计未成,去时面隐忧色。
“峨眉呀……一群无志蠢材。”口中念叨一句,曲真人摇了摇头,转看向给外门弟子授业的三位道人,吩咐道:“既已走了外人,你等不妨就在这里考校弟子,看看他们入道一年来的收获。”
旋又看向左冷道,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很不错,论成就,当已胜过同侪,就不必再受考校了。此番你与峨眉弟子斗剑切磋,虽都是入道不久,形同儿戏,但总归是给宗门争了些光彩。我便带你往杜真人那里走一遭,去讨些赏钱。”
左冷道不知杜真人是哪个,可想来绝不简单。
落去世俗之中,“真人”这一称谓并不值钱;然而入道修行之辈言之,所指的必是成就了长生道果的仙乡中人。
早在入门之初,左冷道便从师长处得知本门有五位真人。可他在小血河界待了一年,却也只见过总揽宗门事务的曲真人,除此之外就不知门中还有哪位是成就了长生道果的。
曲真人话一说完,便放出了一只舟形法器,落往这一处道场之外的血河之中。左冷道见状,顾不得享受同门羡艳目光,也赶忙跟了过去。将身登船之后,他扭头望了谢进一眼,见其一副失魂落魄呆滞模样,心道:“师长们修为精深,耳聪目明自不必说。想来何雨琪在论经堂中说起谢进引阮、沈二女来打压我时,真部、玄部两位老师便已尽数听了去。有着勾结外人对付同门这一条罪名,谢进的道途大概要就此而止了。也怪峨眉弟子太过张狂无礼,师长们无法加罪别家门人,自然要清算到谢进这始作俑者的身上。”
他转又看向何雨琪,“这女子惯以纯真嘴脸示人,平素只显出几分小聪明,实则心机深重……对她,不可不防。”
正自转着心念,左冷道却听身后传来一句:“发什么呆?不来撑船,是在等我这做长辈的出力么?”
尴尬回身看去,他就见曲真人递过一支长篙来,忙地伸手接过,奇道:“曲祖师,血河深不见底,这篙能济事么?”
便在这时,一颗白森森的骨丸从左冷道袖中滑落出来,落地变作一个皮肉煞白的赤身童子,正是黄泉小儿。
张口一吸,收回了借出的法力,重化一件黄袍穿在身上,黄泉童子代那曲真人答道:“这舟与篙俱是功德所铸,一唤‘往生舟’,一换‘渡厄篙’,专用于血河摆渡,你一试便知。”
曲真人笑道:“黄泉,你何时转了性子,竟连法力都肯外借了?”
“提携晚辈的事,我做得还少么?”黄泉童子翻他一眼,“曲真人,这左冷道与我投缘,往后你若欺负他,别怪我给你找麻烦。”
一旁,左冷道恨不得将这童子的嘴巴堵上,心中骂道:“这个祸精,张口便帮我得罪人!从前受他提携过的晚辈,怕不都已被师长丢进血河了?”
“瞧你说的,我怎会欺负自家弟子。”曲真人有着气量,对这法宝的言语只是笑笑就罢。
“那便好。”黄泉童子接口一句,转看向左冷道又道:“我先回白骨道场,你莫在外耽搁太久,事情了结须记得回来悟道。”言罢,一跺脚,身化黄光去了。
左冷道见状松了口气,转看向曲真人,“曲祖师,船该往哪边撑?”
“往东边的湾岔去,”曲真人抬手指了个方向,见左冷道有些笨拙地撑篙开了船,出言道:“黄泉一惯任性胡为,从不顾及旁人感受。难得他对你有着看重,看来当初让他相助首席弟子悟道的决定是做对了。”
“那祸精只看重我肚子里的故事,若有一日掏空了去,哪还能如此好用?”暗自腹诽着,左冷道把出个恭敬的姿态来,谢道:“全赖前辈师长们垂恩照顾。”
却听曲真人又道:“先前与峨眉二女较技时,你使出飞剑手段,当也是黄泉所授?只是路数古怪了些,‘天外飞仙’?是你自发奇想么?”
“弟子从前常看话本为乐,多在其中读过奇侠事迹。如那‘天外飞仙’一招,便是书中一位称尊武林的剑神绝技。今番比斗,我被那沈青萍的剑丸逼到绝境,因不甘落败,便依着话本中的描述,以自修《血河老树经》所成的神通,拟化剑神绝技。先以厌咒印放出幻境,动摇对手的心神,再发话音,搭配诛仙印冲散她的胆气,最后却是用了黄泉前辈传授的飞剑道术,全力一击将其击伤。”
曲真人忽问:“今番连胜二人,你可得意么”
左冷道闻言微怔,稍作思索,答道:“那二人的飞剑道术还不纯熟,出招有着破绽,我虽战而胜之,却也没什么好得意的;然而这次与她们动手,我将入门所修的几种道术都使了出来,多少也算是印证了自身所学,更兼以道术拟化出话本中奇侠的绝技,一逞当年梦想,心中实在畅快,如此自是得意非常。”
“如这般想倒是不错。”曲真微微颌首,不再多言。
左冷道见他极好说话,这时趁机道出心中疑惑:“曲祖师,阮、沈二女我早见过,当初她俩也曾要拜入本门,只是终没能成。以我所知,她二人虽世俗中便修习过真部道法,可也只是最浅薄不过的元气吐纳法门,要向真正练成法力,总须十数年苦功打熬才成。只是晃眼年余工夫,她们怎就道法筑基,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