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笑了笑道:“昨日王安石多次责备陈升之,认为他不适合主持三司条例司。朕决意让陈升之暂时顶替范纯仁,爱卿以为如何?”
韩绛笑着道:“范纯仁是太后的心腹爱臣,将他革职,唯恐太后的面子不好看。陛下不如日后寻个由头,将他调回京城。这样太后那边也好交代……”
轻哼了一声,宋神宗神情不耐道:“朕今日才逐他出京,明日又召他回来?这范纯仁难免心中会寻思,朕必然是因为怕了母亲,不得已才屈服。日后这些大臣还不变本加厉,骑到朕头上来?”
韩绛微微一笑,不再提这个话题。
宋神宗见烦心事已经解决,太后那边勉勉强强能够对付过去,满意地点点头。
顿了顿,他一皱眉头道:“陈升之一走,王安石的担子就重了。爱卿认为谁来主持三司条例署比较合适?”
韩绛缓步迈上前道:“臣一直敬仰王参政,也十分佩服其变法革新的气魄,臣愿意代替陈升之。”
吃了一惊的宋神宗笑道:“爱卿已经是枢密副使,更肩负武官升朝的事宜。事务繁多,爱卿毕竟精力有限,此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韩绛摇了摇头道:“替陛下分忧,臣精神抖擞。臣与王参政一武一文,对于青苗法、兵甲法可以互相学习考证,岂不是事倍功半的好事?”
宋神宗听闻他与王安石互补之益,眼中异彩涟涟,考虑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诸事已毕,宋神宗也准备继续处理政务了。他伸手招来李宪道:“蔡爱卿出使大理之前,先去内库报到吧。蔡卞初来皇宫,不认识道路。你领着蔡爱卿去少府上任吧。”
李宪应了一声,对蔡卞和善地点了点头:“蔡大人请吧。”
两人刚准备迈开脚步,宋神宗顿了一下道:“蔡卞立下如此大功,不赏说不过去。令李凯开启宝库,让蔡爱卿随意挑一件奇珍异宝,以做封赏。”
在场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内库作为皇帝私人财富,自然是皇宫重地。其中最为珍贵的宝物都存放在宝库里面,收藏着诸国以及各地的进贡。其中自然不乏价值连城的异宝,更是内库的重中之重,就连皇室成员梦寐以求一观而不能。
宋神宗继续道:“朕以后会将宝库交给爱卿你打理,你任意挑选一样中意的宝物吧。”
“微臣谢过皇上。”蔡卞心知,宋神宗是真心实意地打赏自己了。
天下谁人不知道皇帝有个宝库?可曾听过宝库失窃?
除非是外敌攻陷皇城,国破家亡,才可能发生宝库被盗之事。江湖上号称神偷、盗神之人比比皆是,但也只是打富家豪门的主意,谁人敢去皇宫撒野?
如今蔡卞亲身站在那宝库门前,望着里面摆满了物品的木架子,不禁感概万千。
蔡卞常常听说富可敌国一词,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可笑了。大宋数百年的积累不是开玩笑的。
一个精瘦的老头站在蔡卞面前,他似乎与李宪关系不错,两人寒暄了几句。老头将目光投向蔡卞道:“你是新来的少府少监?老夫是此处的管事——李凯。在此看守这堆宝物已经三十多年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老夫。”
蔡卞谢过了李凯。
李宪推了推李凯,说明来意。
李凯闻言一惊,上下反复打量蔡卞:“了不得了不得。”
其实李凯内心暗道,也只是皇帝年幼,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宋神宗再做几年皇帝,可就不会这么大方了。
轻笑了几声,李凯摇了摇头道:“你们二位稍候,待老夫去取来宝库的钥匙。”
不多时,李凯拎着一大串钥匙叮叮当当地走过来:“我们走吧。”
蔡卞定睛一看,那串钥匙的顶端各不相同,有菱形、方形,更有梅花形状,复杂多样。
库房的货架上有小至珍珠,大至铜鼎,各类宝物。蔡卞只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紧紧跟着李凯。
三人一路走到内库的最里面,李宪手中握着一盏灯,倒也不显得昏暗。
来到一道铁门前,李凯先摸出一把方形钥匙,插在门的左边,往左转动四圈,又往右转动了三圈,然后摸出梅花形钥匙,如此反复多次不同的转动。
蔡卞不由皱眉,这门的机关设计的倒也巧妙。门上的凹槽有的需要转动,有的则完全不必理会。旁人就算得到了钥匙,不知道正确的开门方式,也是无法打开宝库的大门的。
这就好比后世的保险柜一般,有多层保护。
“这门设计的如此复杂,真的牢靠吗?”蔡卞忍不住地问道。
李凯手上的动作不停,口中答道:“自然可靠,这门这锁都是天外玄铁锻造而成,就算神兵利器也打不开。若是想砸破墙壁、挖地道进入宝库,更是痴人说梦。这墙壁与地面都是金属所铸,坚固异常,而且铁器砸在金属墙壁或地面上,必然发出惊人的声响,足以我们及时斩杀歹人了。”
蔡卞点了点头,又问道:“这门如此难以打开,若是钥匙遗失,岂不是无法打开宝库了?”
李凯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蔡卞,将蔡卞吓了一跳。
李凯嗤笑道:“钥匙遗失?你不知道宝库干系重大?若是钥匙丢了,那脑袋也就一并丢了。老夫三十年来,脑袋都是长在脖子上,你说钥匙丢过没?”
蔡卞尴尬地赔礼,此时不比后世。给皇帝做事,容不得半点马虎,稍不留神就会人头落地。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