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惊慌失措,张员外皱起眉头,倒是广真道人,神不慌,意不乱,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莫慌,莫慌。正所谓大道唯真不虚玄,有缘方入门中来。能入这道观门中的,都是有缘人,你管他是善缘还是恶缘?”
这道人,还真有几分临危不惧,谈笑自若的风度。三言两语,就让小道童稳住了心神,恭恭敬敬的说道:“是,观主。”
张员外也在一旁笑道:“那些读书人,天天都是文圣人那一套,我们拜神敬香怎么了?难道还碍着他们不成?”
广真道人叹道:“都是不闻大法,只知愚真之人。罢了,不说这些,他既要见我,我便去见一面就是。”
这道人,让道童捧来拂尘,拖在手中,真有几分飘飘然的出尘气。
这拂尘,可是一件好物。那是银丝金线缠成穗,玉脂冰种制成的把儿,抖起来,银晃晃,金闪闪,好不唬人。
广真道人出了大殿,向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往来的香客走的已经差不多,但还有不少在这里留宿的居士。
道观大殿外,正有十几个火工道士,拦着门,在跟人撕扯。
外面聚了不少人,嗓门不低,吵吵嚷嚷一片混乱,但大意就是他们知道自己受了欺骗,要讨个说法。
广真道人笑对身旁的张员外说道:“张员外,你说我这观主当的是多辛苦?本是结缘度人的大好事,偏偏总有人前来纠缠。这是为何?”
道人长叹一声,面作悲天悯人之色。
张员外道:“道长不必难过。当年道祖传法,也有许多愚民蠢妇鼓噪谤道,更何况是道长?”
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忽地“咦”了一声,说道:“领头的那人好生眼熟,好像是那柳书生?”
广真道人向人群中望去,就见这群人,簇拥着一个书生,一身青衫破破烂烂,鼻青脸肿,被一个农家汉子搀扶着,脸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哪个柳书生?”广真道人问道。
“道长不知道吗?这书生和一个道士,这两天都在市集与人测字。据说那位与他一同的道士,是个有道之人。有人拿了一秤金向他求测一字。他却分文没有独占,尽数送去了善济斋。功德无量啊。”
师子玄一字一秤金,转送善济斋之事,早就在清河郡中传开。张员外也略有所闻,大为赞赏。
广真道人听了心里一阵骂娘,比吃了苍蝇还恶心,嘴上却说道:“原来如此,此人是真道德士。贫道便时常告诫我这观中修士,信众敬奉的善财,必须用作善途,不可挪作他用,如此才是真清净,真道人。”
张员外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前,广真道人喝道:“你们怎做出家人?哪有将信众拦阻在门外的?”
几个火工道士连忙喊道:“观主,放不得。这些人哪是来敬香的,分明是来捣乱的。”
广真道人声若惊雷,喝道:“胡说八道!我这道观,一不藏污纳垢,二不贪财聚色,谁会来捣乱?还不快快打开门来!”
几个火工道士听了,不再言语,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呼啦一下,进来了好多人。
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朴实人,也有懒闲汉。不知怎的,都聚到了云来观。
广真道人突然放众人进来,有的一脸茫然,有的四处张望,还有人骂骂咧咧,嘴巴里不干不净。
广真道人心中冷笑,脸上却堆起笑容,走上前,一一作揖道:“众位居士。他们都是外来挂单的云游道人,在本观做一些杂活儿。见来了这么多人,以为是要闹事,就自作主张拦了门,是他们的不是,贫道替他们给诸位赔礼了。”
这道人,卖相本就不俗,嘴上说的又谦恭,似情真意切,反倒让这些与柳书生一同来讨要说法的乡亲们不好意思起来。
柳朴直见此道人装模作样,忍不住开口,有些中气不足的说道:“你这道人,收起那一套,休在这里装善扮良。我告诉你,你们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我都一清二楚,与乡里乡亲都说了明白。今天不给一个说法,还了众乡亲被骗的钱,明日我便去官府擂鼓告状!”
原来,这柳书生,在家门前被人莫名其妙的痛揍了一顿,带着伤回到家,仔细静静想了想,哪还想不通自己是因为什么被人一顿好打。
这也是命中合该他有这一场死劫。
这书生,被人一顿打,痛在身上,怒在心上,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觉憋屈。
身旁若是有师子玄在,也许还能开解他。但这书生独自一人,在这一贫如洗的小屋里,静悄悄,戚戚然,越想越是难受,越想越觉得应该去讨个说法。
柳书生只是草草的擦了擦身上血迹,就出了门,一路挨家挨户的敲了邻里的门。
这些邻居,都是普通的良善人家,一见柳朴直这惨状,都吓了一跳,问了一句:“柳书生这是怎么了?”
柳朴直心中有气,便将云来观贪污纳垢,与差役勾结,如何肆无忌惮收敛钱财的勾当说了。这其中,七分是真,三分是带上自己的臆测。总之说完,听者无不骇然,惊怒交加。
柳朴直心里委屈啊,就说了自己因为拆穿了这其中猫腻,就被人暗中报复,痛打了一顿。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一听这穷书生被人欺负成了这样,都义愤填膺,说要去云来观讨个说法。
就这样,你传我,我传你,不一会,就聚集了许多人。
这其中,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