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3月17日,经过四天多的换线转进和拉网式搜寻,由数十艘商船或老旧舰艇所组成的封锁舰队终于在南方极远处的天际中发现了浓重如墨的煤烟黑影。与之前草木皆兵所闹出的种种误会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海天交界处出现的不再是挂着别国国旗的**商船,而是为体态修长、航速迅疾的轻型作战舰艇!在这个位置上看到这么浓烈的黑色煤烟,外带有战舰做前卫侦查,那么后面的一定便是俄国太平洋舰队主力无疑了!
“真之,果然不出你所料,马卡洛夫根本没有返回达里尼的意思,而是走这条最远的路准备直接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卸货。”常备排水量达到12700吨的战列舰“三笠”号上,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军服笔挺,手握长刀,一股兴奋恨怒之意已经在胸中澎湃翻涌,大声说道,“之前的那一次的确是我大意了,才让马卡洛夫穿过了我们的封锁网安然抵达马尼拉,而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跑掉!”
秋山真之长呼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不知何时已经生出了一层后怕的冷汗,沉声道:“此人在对舰队的掌控力和对局势的判断力上都有着极深的造诣,与其他的露国海军将领简直有着宛若天地之间的差别。继向南转移行金蝉脱壳之计之后,他又打破定式成规换了一个新的目的地,连我也险些被瞒了过去。如果不是他受到那些运输船的航速和续航能力所拖累,没有再进行什么二次大范围的转移机动,我们也一样是不可能抓得住他的!此人不除,必成我大日本帝国战胜露西亚之心腹巨患,我宁肯让这支俄国混合船队安然返回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务必要结果了马卡洛夫的性命。”
“马卡洛夫必须要除掉,露国运输船队也绝不能让他们安然返回;而现在,则是天照大神赐予我们的最佳机会。传令,让以‘出云’、‘岩手’2艘装甲巡洋舰为首的前卫分队即刻脱离主力舰队,全速赶往露国舰队所在海域;告诉田中少将,让他不必与俄国舰队硬拼,只需咬住他们即可,并随时向旗舰汇报露国舰队的情况。主力舰队则右转四个罗经点,航速提升至15节,拉响二级战斗警报。”东乡对着海图沉吟了一会儿,而后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钟表指针,目露凶光的道,“2个小时之后,战列舰队即刻从巡航阵列转变为决战队形。我们要拦在露国舰队之前形成一行纵列,以最凶猛的炮火将他们全部歼灭!”
东乡军令下达之后,庞大的日本联合舰队主力开始再度转向,锋利的冲角舰艏劈开大片白色的浪花,在船舷掀起一道飞甩的小型瀑帘。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处在东边的红日渐渐西斜,而在天际的另一方则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浓重的黑色煤烟,在阳光的辉耀下显得分外清晰而刺眼。凝神听去,隐隐可闻断断续续的炮击声从远处隆隆传至,声音如闷雷一般沉厚雄浑。
出人意料的是,东乡在见到这一情景之后,眼中不但没有流露出狠厉兴奋的神色,反倒是有些许疑惑之意爬上了他的脸颜。他眉头皱起,喃喃道:“奇怪。我们的战舰已经出现在他们视野里已有将近4个小时,以马卡洛夫这家伙此前的表现,他应该早就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并且联合舰队主力正在向他赶来才对。可为什么他的航线和航速都没有做出什么变化,基本还是在按照原来的道路继续前行?如果我是他,我就会留下一部分快速巡洋舰断后,而后其余舰艇来个大转向返身撤离;只要熬到黑夜,便有极大的几率可以摆脱危局。”
或许正是为了化解东乡的疑惑,他话音刚落,一名副官便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在有250毫米克虏伯硬化装甲严密保护下的指挥塔。他对东乡行了一礼,用略带急促的话语道:“将军,露国舰队中只有包括10艘战列舰在内的清一色的战舰,并没有发现任何运输船只的踪影!”
“纳尼?”东乡呆滞了片刻,突然大声道:“一定是田中没有仔细去找吧?一般来说,受到舰队保护的运输船都会跟在战舰之后20海里左右的地方以备不测,当年日清战争中清国的运兵船便是这种情况。你告诉田中,让他派出快速巡洋舰到露国舰队身后给我仔细寻找,他们那支运输船队一定就在附近!”
副官摇头道:“田中将军已经派出吉野等舰深入露国舰队后方30海里,并把周围的地方也都走了一遍,却连一缕煤烟都没有看见。看来露国运输船并没有和他们的战舰同路,而是走了另外的一条航线。”
东乡徐徐挥手,示意情况自己已经得知,让副官从指挥塔里消失。他右手渐渐握成一个拳头,轻声道:“从你发现旭日战舰的那一刻起,你就下令让远远跟在后面的运输船队四散逃命,而自己却为他们做掩护么?现在距离天黑只有4个小时了,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啊。只不过……”
东乡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道:“几个小时之前,我的主要目标的确是运输船队,然而现在我却已经改注意了。与其舍己为人的干掉运输船,让陆军那群马鹿坐收渔利、而我海军却要继续面对你这么个棘手的敌人的情况,倒不如选择先把你干掉。陆军那群马鹿的死活管我何事?我只要为联合舰队夺得海上的绝对制海权即可!而现在,即便是我被迫分出了4艘装甲巡洋舰前往对马海峡支援,可那又怎么样?今天的联合舰队,绝对不是你所能够抵挡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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