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禾,我觉着小枢可借着这事儿去一趟贾府。”闻游忽而对温亭湛道。
“接着说。”温亭湛终于开口。
“我才到余杭一年,年节也是去过贾府,贾蕴科此人颇有城府,且在他杭州府的官声极好,两年前杭州府下三个大县收成不好,他亲自上书陛下,请陛下准奏杭州府开设捐赠米粮。陛下三度驳回,他三度奏请,最后也不知道走了谁的路子,得到了陛下的应允,他当即带头捐赠了白银三万两。”闻游沉声说道,“他还颇有手段,杭州商户几乎都被他说动,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筹集了白银六十万两,每一笔数都不作假,全部充入了赋税之中,这一举动得到了整个杭州府百姓的民心。且他公允也是在杭州出了名,我这一年倒是没有对他动心思,可人脉还是布了些,但都无法从中拽到他的把柄。”
“你就确信他不是被栽赃嫁祸?”温亭湛唇角一勾。
“允禾,我可不是小六和敦子。”闻游轻笑,“若他当真两袖清风,便是他傲骨铮铮,铁桶一般寻不到把柄,那些人拿他无法,那去年也会想方设法的将他给调走,绝不会让他连任杭州知府。”
“你思量漏了一点。”温亭湛目光落在闻游的脸上。
“何处?”
“你似乎忘了,陛下是接到密报,也就意味着陛下在两淮必有人。”温亭湛面色平淡,“贾蕴科为何不能是这个人?”
闻游顿时陷入了沉思。
“若他是陛下的人,陛下不想让他离开杭州,陛下护着他,谁有能够奈何他?谁又能够将他给搬走?”温亭湛低下头继续给夜摇光挑着蟹肉,“单久辞是在余杭消失,除了余杭有人陷害,也还有个可能。”
“余杭或者杭州有人接应他!”闻游顿时如醍醐灌顶,“单公子既然是陛下派来,那陛下定然对他说了些旁人不知道的人和事儿。若是单公子一路被追杀,却还往杭州跑,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贾蕴科是陛下的人,两淮的人恐怕也猜到了。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公然挑衅陛下,想让贾蕴科成为这个替罪羊,一举出掉单公子和贾蕴科,拔掉陛下两枚棋子,他们眼里可还有陛下?”
“他们眼里只怕已经有了新主。”温亭湛将完整的蟹肉放入夜摇光的碗里,“若是他们当真成功,陛下要是气出个好歹来,我们都不在帝都,鞭长莫及,这皇位落不落得到士睿的头上还未必。”
“单公子可是福安王的人,他们这是想要把帝都都搅乱?”闻游觉得两淮的人都是一群疯子。
“泡在钱罐子里的人,你突然要断他们的财路,不啻于拔活鸟之羽,让他们活生生的疼,他们那愿意流血?”温亭湛冷哼一声,“胆子不大,敢动盐税?”
“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闻游原本也以为贾蕴科是同流合污的弃子,想要从贾蕴科祖坟上的事情着手,说不定可以策反贾蕴科,拿到一些有利的证据。但是听了温亭湛这样一分析,闻游觉得温亭湛这个可能性更大。
因为若是贾蕴科是他们的同伙儿,在这种危机的时候断臂求自保,会乱了他们的心,下次若是陛下再查,总有人会不想成为第二个贾蕴科而露了马脚。这样的手段并不高明,他们抱的团也不会再紧密。
可若是贾蕴科是陛下的人,他们把贾蕴科给弄成了罪人,做的干净漂亮,陛下还不能不吃下这个哑巴亏,这样会更加增加他们的信心,让他们抱得更紧,更深信连皇权都奈何不了他们,他们还有什么值得恐惧?
“你的主意倒是个好主意。”温亭湛莞尔一笑,“可以让摇摇借着这件事登门和贾蕴科取上联系,但时机还未成熟。”
“时机未成熟?”
“这时若是摇摇上门,以贾蕴科的聪明,他未必猜不到摇摇的身份,我若是再稍有举动,他也会极快的知道我在余杭,你可不要忘了,他是陛下的人。”温亭湛沉眸,“陛下并不想我插手江南的事儿,至少目前不想。”
“那你……”闻游有些不确定,“打算不插手?”
“不插手?”温亭湛眼中碎了笑意,“不,我这下子倒是被激起了兴致,我原本以为是单久辞将背后的大鱼给伤着了,所以他缩了起来。不过现如今看来,他伤是伤了没错,也的确缩了起来,但却没有罢手,只不过化明为暗,和陛下较劲起来,这手腕可比黄坚还高……”
一直默默吃着东西的夜摇光,莫名就感觉到了温亭湛身上那种碰上对手的战意,她不由瞥了温亭湛一眼,这是无敌太久,所以寂寞了?
对上妻子那你是不是有病的目光,温亭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对闻游道:“这事儿你别插手,我好好会一会两淮盐案背后的老狐狸。至于贾蕴科那里,等他吃够了苦头,懂得求人的时候,便是我正大光明站在他的面前之时。”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这家伙又要使阴招坑贾蕴科,定然是要把人家逼到绝望,然后天神般降临,帮扶了一把,到时候贾蕴科还不得感激涕零?还会去陛下那里告他的状?指不定还要揪住贾蕴科一点小辫子在手里做底牌。
默默的为贾蕴科掬一把同情泪,夜摇光埋头接着吃螃蟹。
吃了晚膳,回到闻游府宅,洗漱之后坐在榻上。夜摇光那目光幽幽的看着温亭湛。搞得温亭湛一阵莫名,上上下下看了自己好几遍,还去照了照镜子,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坐在夜摇光的身边小心的问道:“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