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柳居旻被确定为湖广布政使的那一刻,聂家和郭家就算没有情谊,也不能是仇敌,他若再为难郭建廷,除非抓到证据,并且不顾脸面掀开证据,否则就是打陛下的脸。
这口气不想咽也要咽下去,陛下岂会为了他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去动于朝廷有功无过的正二品大臣!
“父亲,这件事会不会和长孙殿下有关?”聂启恫不由拧眉道。
“若是长孙殿下有这样的手腕,陛下还用得着愁白了头发?几位王爷只怕都已经成了庶人!”中书令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可谓看着长大的萧士睿,“小聪明不少,大智慧却欠缺,且此事过后,长孙殿下一刻不停留的便离开了保定,为父也查过他们一行人去直隶是一场巧合,长孙殿下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若真有这样的智谋,就不会如此做。与长孙殿下相比,为父更宁愿相信是郭建廷想要除去窦刑这个让郭家蒙羞之人,恰好逮到了长孙殿下这个机会罢了。”
“可郭建廷身为一家之主,这壮士断腕”
“没有下决断之前的确很难割舍,但郭建廷乃是武官,他性格刚烈,再则你看看如今,跑去了窦家他有何损失?”中书令轻叹一口气,“恒儿的事儿就此作罢,为父一再教你们,为人为事擦得干净,你便是谋逆也无妨,可若是没有擦干净的本事,就安分守己。”
“是,孩儿谨遵父亲吩咐。”
这边中书令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温亭湛,那边兴华帝却在和心腹内侍探讨同样的问题:“福禄,你说这事治彦到底参与多少?”
“陛下圣明,长孙殿下虽则去了书院通透了不少,可哪有这般手腕。”福禄作为兴华帝身边三十年多的大总管,自然明白兴华帝的心思,即希望又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孙子也开始防范他。
“朕也觉着不像是治彦的能耐,可朕也有诸多地方想不透。”兴华帝的指尖在案几上敲了敲,“你去把今年文赛那一份答卷取来。”
指的是温亭湛所答的红颜祸水否答卷。
很快福禄取来在兴华帝的面前展开,他再一次看了看温亭湛的答卷,不由叹道:“见解的确非凡,可依然有一股子稚气与少年冲劲儿,心思还不够缜密,是朕多想了。”
“陛下是怀疑殿下的身后有位谋士?且这位谋士是这位淇奧公子?”福禄小心的将答卷收起来,拿在手中。
“朕当然看了这份答卷,便知这是个可造之材,年岁也正好适宜治彦,身份更好。”兴华帝随手拿起一分奏章,“给他这么个称号未尝不是为了让他挡在治彦面前之心,朕听闻一些他的事迹,就连顾元生这块极少夸人的硬骨头也赞他,朕倒是对他越发的好奇。”
“陛下若是真相见人,不如传召”
不等福禄说完,兴华帝抬手打断:“见字如见人,此子字体大气洒脱,唯有性正心广之人能够写出,有他在身侧引导治彦未尝不好,朕虽想他掩护治彦,可朕也不想毁了他,就让朕等一等,看看他能长到何等程度。”
同一时间,温亭湛将这一切,几个人的心思一分不落的分析给了几人听,几个人的心再麻木一次。
夜摇光便问:“你把柳居旻给整出来,是何用意?”
夜摇光才不信温亭湛是为柳居旻着想。
“外官常说:我爱京官有牙牌京官则说:我爱外任有排衙,外放与留京各有好处,端看个人爱好。”温亭湛道,“而柳居晏和柳老爷子恰好是爱牙牌之人,纵然给他一方大权,也比不上他看重的牙牌,且柳老爷子退下来又离京之后,柳居旻是柳家唯一的京官,柳居旻这一去少则三年,三年要错过多少时机,他们心里自己明白,我便是要钝刀切肉,让他们一寸寸的疼。”
夜摇光伸手握住温亭湛的手,她明白他的心,就如同当初他知晓柳家害死了柳氏,可他们对上柳家太过劣势,所以无论心有多痛,有恨,都只能咬着牙忍着,如今柳家人何尝不是如此!
“湛哥儿,你好坏。”夜摇光不得不这么说。
这一场大局下来,他把什么便宜都占光了。拿下了郭建廷且不必多说,因为郭宵冈杀死聂启恒的事情,只有中书令怀疑,中书令不可能把这个事情捅出去,那是撕破整个捏家脸面。陛下就更不可能想到这一层,所以没有人会怀疑这件事情是温亭湛或者萧士睿主导,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不但如此,还把柳市荏和柳居旻的心肝给挖了,与上一次一样,这个结果损失的只有柳家,在中书令看来,他在京城的人已经够多,能够拥有外省一方大权那是多么大的恩赐。在陛下看来,这也是恩赐啊,调到富庶的湖广一代做省长,只要不过分,大好的捞油水机会。弥补了当初让柳市荏黯然离京的亏欠,也恰当的安抚了丧子之痛的中书令。
只有在柳居旻这儿,在柳市荏这里,是致命的打击,因为他们柳家需要一个在京的人,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虽说大臣外放那是心照不宣的镀金,回来之后自然要升任,可人家陛下也没有明说啊,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大臣外放回来不升反降,外放回不来的更是不胜枚举!而且,最最重要的的直隶总督已经是他们的人,随时可以给柳居旻穿小鞋,不说陷害,就单单让他三年没有任何作为绝对不难。
更何况温亭湛还让褚帝师升了一个脑子不会转弯的愣头青做保定知府,这上面有人压着,下面有人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