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黑色法袍的身影在高矮不一的房顶上颇为狼狈地攀爬、奔跑着,不时还要从街道两侧延伸出的屋檐跳到另一侧。
多恩对自己着装的选择感到非常后悔,早知道有这种跟踪追击的活动,就换上自己那套暗色皮甲了。
当然,即便是传奇阶的预言专精法师也很难精确地预知短时间内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年轻的法师学徒也不过抱怨了两声,就继续撩起长长的袍脚,笨拙地用单手攀上面前的墙壁。
他的目标,那个矮小的卓尔精灵游荡者,正在下方十几尺的街巷之中快步走着,他并没有发现躲藏在头顶不远处的盯梢者。
当多恩使用传送法术“迷踪步”飞跃到屋顶上的时候,卓尔的第六感的确曾提醒过他,但他并没有察觉身后转角处逐渐消散的银色光雾——那是多恩施法后留下的痕迹。
这位游荡者的胆子其实并不大,作为一名并不信仰蛛后罗丝的男性卓尔,他是临时被沙玛斯内城区的法师老爷们征调加入这次远征的先遣队的。
在那之前,他不过是贫民区中的一介氓流,居无定所,靠着早年学到的“手艺”从别人身上借取生活所需的银币。
在这片大陆上,银币是大多数种族最为常用的流通货币,一枚银币能换来一个苦工一天的工作时间,或是在最廉价的旅馆一夜的安眠——当然,要伴随着楼下酒客粗狂的笑声与隔壁妓女放浪的叫声。
一枚银币价值十个铜子,这种货币一般只在乞丐和苦力们之间流通,购买力也极为有限,一个铜子只能换来一支火把或是一碗最廉价的、掺着糠的麦粥。
十枚银币能换来一枚金币——就是当初老法师给多恩做智力检测的那种。不同国家发行了不同种类的金币,大都刻印着某位统治者的头像,金币之间存在着不同的汇率,但价值大都相差不大。
一枚金币的购买力还算客观,你可以换来一个经过精心鞣制、裁剪、缝纫的结实皮包——当然不是另一颗蓝色星球上女士们追求的那些有着“lv”“mk”之类铭牌的包包,而是冒险者们常用的那种款式。
你也可以买到一头足岁的山羊,买来就能用于产奶,或者五十尺优质的绳索。
金币并非那么遥不可及的贵重事物——从多恩的小包中那十几枚人物卡提供的金色硬币就能看出,这就像前世时,谁的钱包里还没几张百元钞票呢?
一位纯熟(但不杰出)的工匠每天都能赚得一枚金币,一个三口之家每月的开销约莫也有十几枚,这主要是倚靠男主人来赚取。
金币其实不算太轻,每五十枚金币就有一磅的重量。因此,它非大宗交易的抵押品,而是一种衡量财富多少的度量单位。
当商人们谈论几千几万枚金币的交易时,没人会甩出几个装满金灿灿小可爱的箱子,而大都用金条、信用状、地契或是一些值钱的商品作为抵押。
作为社会底层的一员,矮小的卓尔心中其实充满了自卑。在几个月的长途跋涉间,他也一直受队伍中那些法师老爷们的驱使,没什么尊严可言。
命运从他被选中给外界那些地表的侵略者族群送信时改变了,即便原因是令他自卑的矮小身材,但唯一能通过那段坍颓的地底通道的人选只有他一个,这也为他带来了些许尊重。
每天的伙食好了很多,不时能分到一块地底巨蜥肉干,那些鼻孔朝天的法师们也开始和他打招呼,即使是最基本的客套,也让他激动的不行。
但再高昂的热情也没法改变他技艺不精的事实——他的游荡者能力,包括潜行、刺杀、绳艺等等,都来自一位贫民区中的地头蛇,如果真是这一行当的佼佼者,谁又甘心在贫民区过活呢?
能力所限,他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尾巴,也没有从头顶砖石掉落的窸窣之声中判断出跟踪者的存在——他权当那是地下某些动物跑过时发出的声音。
想到这里,他的口水有点要流出来了,还记得之前挖掘一段坍塌的隧道时,卓尔们抓到了几只巨鼠,法师们厌恶这种肮脏的动物,所以考巨鼠肉都进了他和几个卓尔战士的肚子中。
多恩脚下不停,不近不远地在缀在他的身后。很快,他们笔直地通过一条条街巷,向着远处最深的黑暗中深入而去。
很快,卓尔游荡者停在了一处小小的广场中央。
这里是几条商店街交汇的地方,有一处高高的穹顶,五根粗大的立柱伫立在当中,略微细一些的四根簇拥着当中最粗大的那根。
只见卓尔游荡者在左前方的那根立柱下按动了某一块活动的砖块,然后以同样的方法处理了剩余的三根,多恩暗自记下了他的顺序,也许会有作用。
“咔哒,咔哒,滋——”
伴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间的石柱从中间裂开,露出了一节阶梯。
卓尔轻巧的攀援而上,消失在多恩的视线之中。
年轻人赶快一个小跑,顺便念诵咒文,流转法力——
“羽落术!”
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他从至少二十尺高的地方缓缓飘落,稳稳地站在地面之上。
趁着机关还没有自行关闭,或者上方的卓尔还没有手动关闭这条石柱中的通道,多恩赶快迈步赶上,灵巧的爬上阶梯。
与自己进来那个人为开辟的通道不同,阶梯的顶端是一个天然的石洞。这条通道也不是奥术帝国的人们预言到万年后有人能通过这里去往地表,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