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天,徐江南都在金陵的秦淮呆着,为了不引人注目,穿着块破旧蓑衣,腰间还别了个酒葫芦,嘴角胡渣稀松,就那么平躺在一条乌篷船的船尾睡觉,用斗笠盖着脸,遮着阳光,双脚叠起,旁边还摆了把钓竿,打着愿者上钩的主意,这几天当中很少上岸,也就酒不够的时候划船上个岸,提着几尾运气不好的青鲤去一家名闲来的酒楼换点酒喝,因为好说话,一来二去便跟店小二称兄道弟了起来,聊的东西不多,全是一些家常便饭的东西,店小二也是个眼力劲不差的主,瞧着徐江南腰间别着酒壶,又愿意吃点亏只换七八分的酒水,自然而然就把他当做囊中羞涩的那一类游侠人物,这些时日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徐江南拿了酒钱又不急着走的时候,都习惯找个角落呆着,也不碍人眼,店小二对于徐江南这种懂进退的人也不会太多为难,说来他也习惯忙完之后靠着楼道休息,毕竟能听到上面说书人的拍案腔调,小二哥还是有自知自明的,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喝不到酒还不能闻一下酒香?天下可没有这么操蛋的道理。
闲来酒楼的店小二起先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听起来很有意思,不过在那日亲眼见证过秦淮铺天盖地的洪流之后,小二哥便有些心向神往,尤其是徐江南单枪匹马嘲讽整个江湖的时候,店小二想着就有些心潮澎湃,不过澎湃之余,又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古怪味道,一连数日,这掌柜请来说书的江湖散仙一连说了几天,店小二忙里偷闲竖着耳朵听了几天,这才听清楚了整个来龙去脉,当然,对于那位自诩为徐暄后人的年轻剑仙,店小二有些话不好明说,不过私底下跟一些从小玩到大的泥巷兄弟侃大山的时候就有些百无禁忌,说道兴头上也会说几句这才算是江湖嘛。
只不过闲来客栈的店小二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其实这些天跟他换酒钱的游侠,就是他嘴里念叨了几天的徐家后人。毕竟他没有那个眼力劲,百米之外要瞧清一个人的长相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一个能御剑而行的剑仙人物,小二哥唯一能记下的就是那位年轻剑仙习惯背一个剑匣,这些日子杂七杂八听了不少,似乎这个剑匣大有来头,叫什么春秋剑匣哩。
徐江南蹲在酒楼不起眼的角落,等着小二哥的酒钱。
顺道也听一听,只不过这一次听人说的对象是自己,难免有一点奇怪味道,听了一会,店小二过来撞了一下徐江南的肩膀,徐江南赶忙站起来,偷瞥了一眼上头,似乎是想看看那位拍案激昂的说书人是谁。
店小二瞧着也是一笑,先是给徐江南递了一壶酒,随后将铜板一枚一枚小心的搁到徐江南的手上,然后顺着楼道看了一眼上面,低声说道:“别看了,连我都不知道上面说书的是谁,别说我,就连掌柜都不清楚,只是吩咐我说可别拦着这位先生。”
徐江南了然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铜板放在腰带里。
店小二听着上面叫好的声音,突然拍了一下徐江南的肩膀,感概说道:“姓徐的,你说你跟那位剑仙同姓,咋没有他那么大的能耐,我可是听说他背的那把剑匣叫春秋,背的那把剑叫江湖哩。”
徐江南低着头,打着哈哈说道:“那是,那是。”
店小二突然神秘兮兮说道:“我还听说,这剑匣当中原本还有一把剑。”
徐江南点了点头。“也叫春秋。”
店小二半信半疑说道:“你知道?你咋知道?”不过随后又自言自语说道:“不过这倒也是,你是走江湖的,知道这事也正常。”
徐江南哈哈笑道:“在理。”
店小二愤懑不平冲着徐江南的屁股踹了一脚。“可惜啊,我这辈子能当个掌柜开个酒楼也就到头了,不然也能学下剑,说不定也能路见不平一把。”
徐江南侧身躲过,然后神秘说道:“真想走江湖?”
店小二嗯了一声,以为徐江南有什么路子,尤其以前听过一些说书的老说有什么灵丹妙药,连忙轻声说道;“你有办法?”
徐江南笑道:“没办法。”
小二哥脸上表情僵了一会,晴转多云,又是一脚,“你娘咧!”不过后来一想,自己跟这位姓徐的游侠也就认识了三五天,就算有,人家自己不吃?更何况两人的交情也到不了这个份上,悻悻一笑,正巧这会有人上门,喊了一句小二,小二哥忙不迭应了一句,朝着徐江南吩咐了一句别生事,然后笑脸迎了过去。
徐江南知道这是别人下了逐客令了,点了点头,又是侧身听了一会,拎着酒壶出了酒楼,出门的时候,小二哥抬头看了一眼,待到徐江南出门之后,这才舒了口气,要是这会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向掌柜的交代。
不过徐江南离开之后没多久,楼上一声响案,然后便是一声声叫好的声音,片刻之后,一个中年男子从楼道缓步了下来,神色平淡,只不过说书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累,额头隐隐有些汗渍,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将粗布衣袖放下,小二哥眼尖,知道这一身的打扮其实值不了太多钱,同时他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一个面容平平的读书人能让自家掌柜那般尊敬,若说是个秀才老爷还好说,可但凡有着秀才身份的人也不屑来这种地方说书,但一般的读书人又或者寻常的游学士子,自家掌柜断然不会亲自出面,最多也就让他施舍几枚铜板,这种大相庭径的迹象在他眼里就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