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是一副憋气的模样看了看小三秋,拽着小三秋的手往外面走,嘴里还喋喋不休。
等老人离开之后,周彦歆这才敲了敲书房的门,在得到谢长亭的准许之后,随后推门而入,书房有一股茶香,桌上的茶盏也是新换的,谢长亭出人意料的没有坐在主位,坐在客席上捧着茶,小啜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头,似乎也觉得是茶水不入味,然后又将茶盏放下。
看了一眼周彦歆说道:“之前你遇见的那位老人,是我的夫子。”
周彦歆怔了怔,却又听到谢长亭继续说道:“原本以为夫子是来问罪的。没曾想夫子是来给我解惑的。”
周彦歆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等着下文。
谢长亭也觉得有什么不妥,自顾说道:“原本呢,是觉得没错,毕竟各为其主,北齐有望纵横九州,西夏也有机会,僵持这么久,往后看,无非看哪代朝臣和睦,哪代君王奋进。包括徐暄死后多年,我都这么认为。可直到这两年,却老是觉得自己好像错了。要是不坚持,也不会多死这么多人。”
谢长亭一边说,一边推开窗户,寒风沁了进来,顺带潜进来的还有月光,落在纸砚台上的沙盘上。
谢长亭望着沙盘怔怔出神,随后回忆说道:“以前呢,北齐就这么小小的一块,在燕赵之后,就大了一点,再到现在的庞然大物,中原九州占了最富硕的四州。”
谢长亭说到这里,停了许久,也用手摩挲一下照在沙盘上的月光。“那时候我就在想,既然北齐的月光能笼罩中原四州,那么在有生之年,谢某能不能见到北齐月光朗照九州的盛景。”
“我知道这个东西就叫野心,但我一直不认为有野心是错的,一直到这两年,甚至夫子一入门还未开口,我便跪下,因为在意识里,我觉得自己或许真的错了。”
谢长亭突然眯着眼笑了起来,“但是夫子给我解惑了。自千年前的大秦以来,百家都讲究对错,唯有鬼谷一门,不讲对错,只论胜负。这是夫子今日过来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夫子问我,二十年前,北齐有无勾结辽金。”
谢长亭突然看向周彦歆,后者也突然看向谢长亭,这件事其实不重要,二十年前的事都翻篇了,只是依旧架不住后者的好奇心,其实也不单单是他,整个中原,无论北齐和辽金都在猜这件事。
谢长亭顿了顿说道:“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
周彦歆摇了摇头说道:“的确不信,二十年前辽金南下,北齐是最大的受益者,其次是你。”
谢长亭轻轻一笑。
然后从桌下的木屉里拿出一块令牌,摆在沙盘的一旁。“其实这就是当时辽金南下的原因。”
周彦歆拿起令牌,令牌瞧着不大,巴掌大小,上手的时候却有些厚重感,上面左侧,绣了一轮圆月,
半藏在黑云里面,中间则是一条饮月长啸的金狼,而在金狼下面,则是无数狼头。
没等周彦歆回味,谢道:“中原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在辽金就是这枚天狼令。
当年辽金南下不是受我指使,但的确跟我有关系,或者准确的说,跟我有很大关系。
当年我不过是差人去了一趟辽金,跟辽金的权贵人说,天狼令在徐暄手里。”
周彦歆狐疑说道:“如此这般?就让三十多万的辽金铁骑不顾命也要南下?”
谢长亭淡然一笑,闭眼点了点头,然后绕到客席坐下,双手拢袖说道:“这个就是人性了,他们明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信了,其余的哪怕不信,甚至觉得荒唐,可还是会跟着走一趟。”
周彦歆唏嘘说道:“实际上天狼令一直在先生手上是吗?”
谢长亭摇了摇头,咋舌说道:“这就是徐暄的手段,阴差阳错,天狼令的确在徐暄手上,辽金南下之后,徐暄托人将这枚令牌交到我手上。”
周彦歆哪怕见多了世事,初闻此事,也是捉摸不住头脑。
谢长亭难得一笑,乐道:“想不通是吧,我想了二十多年都没想通。但是后来我想到了一种解释。商人逐利,文士求名,徐暄想跟我说的是,他求的是大义,而我谢长亭求的是名,不如他。”
周彦歆试探说道:“或许徐暄是想让先生接过旗帜。”
谢长亭盯了一眼周彦歆,见后者脸上赤诚,并无调笑之意,这才开腔顺势说道:“所以说你不适合做间臣,适合做官,做史官,海晏河清时候的史官。因为你求一个清正。知道我谢长亭入北齐朝堂,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周彦歆实诚摇头。
谢长亭回忆说道:“当时君上问我,北齐所有仅半州之地,居一隅,何以馈先生。谢某自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谢长亭为名利而来,谁能想到,一通问答,寥寥熟十字,谢某留北齐三十年。
世人皆知我谢长亭求名求利,所以徐暄不会自讨没趣给我套高帽子。”
周彦歆顺势说道:“但他也没交给朝廷,要是给了朝廷,朝廷肯定不会交出去,甚至还会让徐暄先收辽金,但西夏二十年前的架势,是不可能将战线拉至到整个北境,到时候西夏就算不死,也要元气大伤,相反不如去燕城守着北齐,辽金好打发,无非就是抢点银子粮食,最不济就是战国的那套质子和亲政策,而北齐要是入了西夏境内,那就不是质子和亲能打发的了的。
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