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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宁上任的第八天,一道知政堂谕令抵达了应天府,要求通判杨渡即刻进京述职。
进京述职一般都是主官知州或者知府承担,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知府刚刚交接,新知府尚不了解政务,这种情况下就是通判进京述职,应天府已经三年没有述职了,所以这个时候召通判入京,也算在情理之中。
但对通判杨渡而言,这个时候进京述职无疑是极为严峻的抉择,如果进京,他很可能会失去对应天府的掌控,可如果不进京,他必将遭dàn hé,罢职免官。
杨渡一时间心烦意乱,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尽量布局,在他进京这段时间内保持应天府权力架构稳定,但他对贾昌朝的怨恨也油然而生。
“在这个关键时刻老贾却软了,这让我们跟随他的人是何等失望!”书房内,杨渡一脸不满道。
幕僚王岳安慰他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贾相公,估计贾相公在知政堂也反对了,只是曾公亮那一票估计被韩琦拿到了,其实真正威胁大的倒不是通判,而是周衡、刘赤和李德昌,尤其李德昌,他掌握着宋城县的安全,我最担心是他,通判要好好和他谈一谈。”
“那种贪色好酒的人,谁能管得住他?”杨渡一脸不屑,他实在不明白,张尧佐怎么派这样一个人来应天府。
“管不住也要管,通判,他是关键,一旦他被范宁扳倒,军权就没有了。”
杨渡点点头,十分无奈道:“好吧!我去和他谈谈,要他戒酒戒色,务必坐镇府衙。”
次日一早,杨渡带着几名随从坐船前往京城,知政堂要求他三天内到京城报到,他没有时间耽误,在仓促安排留守官员后,杨渡便离开了应天府。
范宁则没有任何表态,依旧在官衙内看他的资料,就仿佛杨渡进京述职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一连三天,府衙内都十分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原本绷紧了神经的官员们都慢慢放松了警惕,在府衙中蹲了三天的李德昌更是rěn wú kě rěn,一撩蹶子去花天酒地了。
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rén liú如织,指挥使李顺带着十几名士兵在南城头巡逻,李顺是李德昌的外侄,官任指挥使,统领五百士兵。
临走时,杨渡给他施加了压力,让他每天必须率军队巡逻,李顺明显比李德昌敬业,这几天他一直在城内各处巡逻,一点不敢懈怠。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距离南城门忽然有rén dà喊起来,城门内顿时一阵大乱,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正疾速向城门奔来,手中拎着一把雪亮的刀,后面紧紧追着十几名士兵。
李顺一怔,他立刻意识到出事了,便调转马头向城下奔去,士兵们紧紧跟随着他。
关城门已经来不及,守城士兵想拦又不敢拦,在一瞬间,黑衣人狂奔冲出了城门。
“怎么回事?”李顺大喊道。
一名追赶的士兵急声道:“是盐枭李盛,在襄阳杀了五人逃亡,官府悬赏千贯钱缉拿他,刚才在客栈门口被人认出。”
李顺听说悬赏千贯,他动心了,立刻喝道:“你们跟我来!”
李顺一催战马,带着十几手下向城外追去,追出吊桥,远远看见黑衣盐枭跌跌撞撞奔进了一片树林,看样子他似乎受伤了。
李顺大喜,连抽数鞭战马,战马吃痛,稀溜溜暴叫一声,向树林狂奔而去。
后面士兵急得大喊:“指挥使,等等我们!”
李顺抓人心切,顾不上士兵,催马冲进了树林,却不见了黑衣人的踪影,李顺拔出到左右张望,寻找着他的目标。
但就在他头顶上,只见一道黑影坠落,寒光闪过,李顺的人头飞出一丈远,脖颈血浆喷出,尸体栽落下地。
黑衣人催马向树林深处奔去,片刻,奔出树林,沿着官道向南方疾奔而去。
十几名士兵四处寻找,良久才终于发现了李顺的人头和尸体,众人惊得大喊起来,“盐枭杀了指挥使!”
军营内依旧很安静,除了出去巡逻的士兵,其他近千名士兵都集中在军队内吃午饭,这时,军营大门关闭了,这是另一名指挥使姚锦率领数十名士兵关闭了大门,将所有训练兵器搬入库房,同时锁死了兵甲库,但近千名士兵依旧喧嚣热闹地吃饭,没有人注意到军营已经发生了异常。
中午时分的怡春院也是生意比较清淡之时,李德昌一边喝酒,一边肆意玩弄着两名年轻的娼女,他已经几天没有这么痛快的喝酒,痛快地玩女人,他对现在的生活简直心满意足,张尧佐还曾答应他再升一级,但李德昌却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有钱有酒有女人,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这时,院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老鸨尖声叫喊道:“你们不要乱来,李巡使就在里面喝酒,你们要做什么?”
李德昌心中大怒,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无赖来捣乱了,他一把推开两个女人,起身向外面走去,李德昌走到门口,却一下子怔住了。
院子里不是他想象中的无赖,而是站满了士兵,为首之人正是左军巡使顾长武。
李德昌心中一惊,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顾长武,你要做什么?”
顾长武冷冷道:“奉范知府之令,特来宣布你的罪状!”
顾长武刷地打开一幅纸卷,高声念道:“右军巡使李德昌身为朝廷命官,却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