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白打开布包,刘春的头颅便滚了出来:“前日小公子在水塘溜冰失足落水,当时我就觉得古怪,通常情况下应该是靠近向阳岸边的冰面比较薄,而小公子却在背阴面的冰面落水,这种情况只能是一个理由,那就是哪里的冰面曾经被人用外力破坏过,而刘春的头,恰好就是从那附近找出来的。”
“什么?”杜三娘吃了一惊,而后满面颓然,“冤孽,冤孽啊。”
“魏秋山,有磁铁吗?”
“磁铁?”魏秋山忙命人去找,不多时果然找来一块磁铁。
项白将磁铁放在刘春头颅的后脑处,忽然“叮”地一声,项白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磁铁,一根银针赫然粘在磁铁之上:“夫人,这半截折断的银针,就是您刺入刘春大杼穴时留下的,您不会不认识吧?”
杜三娘微微叹口气,淡淡地笑了:“果然还是逃不过去的。”
“其实你只是要杀死刘春,原本不需要那么费力,之所以要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泄愤,而是因为你之前一不留神将这半截银针折断留在了他的后脑中,你知道只是割掉他的头颅很容易被人怀疑,这才故意把他剖解成这幅模样,我说的对吗,夫人?”
这次,杜三娘重要不再沉默,点点头说道:“对,你的推测分毫不错。而我,千算万算,唯独没想到天明会无端端去偷刘春的头颅,还差一点害死了我的儿子……”她叹息一声,“这大概就是命吧。”
“或许并不是无端。”
“不是无端?”
“天明很聪明,或许他早已经发现刘春是被你所杀,虽然他不理解也很愤怒你袒护孟坊主,但他也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救他,所以有心还你一命。”
“是吗,只可惜命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还不了也替不掉。”
“三娘啊,你……”孟云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杜三娘缓缓地站起来,立刻有两个捕快一左一右将她架在中间,她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刀哥,你们要好好的。”
杜三娘被带走了,但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项公子。”孟云喊住项白说道,“可否留步,老夫想请公子书房一叙。”
孟云命人将门关上,静静地看着项白。
“孟坊主?”
“唉!”孟云微微叹息,“项公子方才说起老夫的秘密。”
“是。”
“不知项公子说的,是什么秘密?”
项白不觉紧张起来,他不太确定孟云把他单独留下来说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照实说道:“自然是孟坊主与尚家的事。”
孟云不禁蹙眉:“你果然知道,可我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项公子原本就是在追查此事?”
项白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恰巧,刘春房内有一个账本,账本上记着许多奇怪的数字和代号,那就是你们与尚家的账目往来,尚家就是通过这天房赌坊转移他们多年来私吞朝廷的账目,我想,此事若揭露出来,孟坊主必定首当其冲吧。”
“只是那样一个账本,项公子就想到那么多,真的只是恰巧吗?”
“不久前我经手了一个案子,死的是尚家的一个厨娘,杀她的正是她的丈夫,也就是朱三儿,这个名字,孟坊主不陌生吧。”
“原来是他。”孟云摇摇头,似乎无法相信,“可他只是个赌鬼。”
“对,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即便如此,项公子还是知道了。”
“也说不上知道,最多是一知半解。”
孟云又叹息一声:“既然如此,也罢,其实,公子或许不知道,那个账本……”
“是假的。”
“你知道?”
“不仅如此,我还猜测,真的账本应该就在夫人手里。”
“你……你当真不是专门调查此事?”
项白摇摇头。
“也罢,也罢。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就凭你没有当众揭穿我,我就打赌信你一次。”孟云说道,“你猜到不错,真账本在三娘手里,只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把这账本交给你,如何?”
“交给我,为何?”
“很简单,你也知道,这账本关乎我的身家性命,可我起初也是一时大意才被尚临州拿住把柄,这么多年,我为这事儿耿耿于怀,而今把这账本给你,就是希望他朝事发,你能为我做个见证,我如今再无他想,只想守着犬子,能看着他安安稳稳地长大。”
“我明白了。”项白点点头,“那真的账本现在何处?”
“就在三娘妆奁盒子的夹层中,那盒子是我命人为她打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个夹层。”
“谁在外头!”项白忙推门而出,可门外只有风声。
项白想了想,拔腿向杜三娘的卧房奔去,边跑边大喊着:“魏秋山,抓贼!”
刚到门口,便见到一个人影破窗而出,魏秋山恰好赶到与那人撞个满怀,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人拿下,却吃了一惊:“洪鹰?怎么是你?”
项白从他身上搜出账本,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只见洪鹰牙关紧闭,双眼微凸,唇缝中渗出深黑的血迹,随后眼耳口鼻也都流出黑血,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彻底没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魏秋山问道。
项白眉峰紧蹙,沉思片刻道:“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
魏秋山将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忽然手一停,摸出一个花纹古怪的黑铁牌:“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