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病房后,穆少天这才将自己从沉闷的被子里解放出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将头转向窗外的风景。
他住的高级病房楼层较高,下午夕阳的余辉正好洒进窗口,柔和的金色光芒照耀着窗台上一盆盛开的茉莉花,这样一副让人心旷神怡的唯美画面,可是他的心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他心浮气躁暗思着,以母亲的作风,她明天就会让自己火速出国,说是让他玩几天,也没有给自己个确切的回国时间,万一十天半个月,又或者几个月见不到让他爱至骨血里的安藤管家,任凭他吃多少药,也无法控制想她想到发疯的念头。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决定现在一定要回穆家去见见安藤亚由美,不然接下来出国的日子,自己怎么能心平气和地放松情绪呢?他的病本就是因她而起,明明她就是自己最好的良药,可他的母亲却翩翩要让他离开,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穆少天走到病房前开了门,他本以为既然母亲打算让他出国了,便不会再派保镖驻守在这里,可是他低估了母亲的对自己的防备,门口那排成长龙的数十个保镖各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准备溜之大吉的他,很明显,他已经被母亲软禁起来了。
砰地一声,他怒火冲天关上了门。
再度回到自己的病床上,他百般聊赖,无意低下头时,看了眼自己左手腕上带着的一个手环,这个饰品是鳄鱼皮材质精心打造而成的,虽然跟了自己很多年,却一点磨损也没有。
穆少天将自己的手翻了个面,摊开宽厚的掌心,轻轻扒开了腕骨处的手环按扣,一条隐藏在其下的褐色长疤赫然显露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像拿出自己珍藏的宝物般颇有成就感地漾开笑容,这是当年他用生命爱着安腾亚由美的唯一佐证。
他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当年母亲可以为了这道伤疤对自己妥协,那么现在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威胁她,他已经等不及要见到他的安藤管家了,就像染上毒瘾必须要吸食一口般。
可这里是病房,他去哪里找可以自残的工具呢?四下环顾了一圈,他的目光锁定到了刚刚被自己喝得滴水不剩的那个玻璃杯上,他能不能如愿见他自己想念到发疯的人就靠它了。
穆少天举起玻璃杯猛地摔去,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尖锐的长玻璃块,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腕,殷红刺眼的鲜血顿时就从他的破裂的血管里涌出来,可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他已爱到麻木了。
这时,提着个保温桶的夏华茵刚好开门而入,在见到穆少天割腕的那一幕,她惊得手上的东西都掉落了。
“让我见安腾亚由美。”穆少天举着染满鲜血的长玻璃,对她冷语威胁:“您不想让我变成当年那样,就成全我。”
在一阵胆裂魂飞的心悸后,夏华茵开始恢复冷静,阴沉着脸色冷哼:“可惜这招不管用了,我不会让你见到她的。”
“快点让我去见她,我要去见她!”穆少天失控地冲母亲怒吼着:“快点放我出去,快点!”
说完,他又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很快从动脉里冒出,如泉涌般滴落到了洁白的地板上。
那些不断流出来鲜血虽让夏华茵触目惊心,但她却没有轻易妥协,她的儿子终于开始新的人生了,这次绝不能再度毁于那个女人手里,无论他使出什么苦肉计,自己都不能心软。
“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她厉色呵斥了一声穆少天,转而对门外的一群保镖扬声命令:“你们还给我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进来把长孙少爷给抓住绑起来!”
上十个黑衣保镖一窝蜂地冲到穆少天身边,手忙脚乱地夺下他手里的长玻璃,并将其禁锢住五花大绑起来。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穆少天赤红着双眼歇斯底里的对母亲嘶吼:“我要见安藤管家,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然而无论他怎么拼尽全力挣扎,撕心裂肺咆哮,他的母亲都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至始至终无动于衷地旁观着。
最后她又一次强行给他注入镇定剂,他再度无知无觉昏睡了过去,他的天真想法,极端行径,最终还是败给了他母亲的强硬手段,他只想爱一个人,却身在豪门之家心不由身。
傍晚六点钟的时候,穆家二夫人王家琴和女儿穆佳妮在探完同院的小姑子穆曼琳后,又马不停蹄来此看望穆少天。
“大嫂,阿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夏华茵微微一笑,从容自若地为她的儿子出手伤人找个了完美的借口:“可能是刚出狱回来,不太适应家里的环境,所以和三妹起了些言语冲突,所以情绪才会失控失,心理疏导下就没什么事的。”
王家琴深表理解地点点头:“也是,阿智在那种地方呆了十年,现在刚回来肯定不适应。”
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又数落起穆曼琳的不是,“小姑子那个人生性蛮无理,稍有不如意就口不择言地骂人,能把阿智那么一个老实的孩子惹怒,她肯定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我妈说得对。”这时穆佳妮也愤然抱不平:“虽然大堂哥动手推小姑妈是不对,但我想可能是她说了什么,才激怒了大堂哥,她平时对谁都趾高气昂,我相信大堂哥是对的。”
“你们母女俩能理解阿智就好。”夏华茵故作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