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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道宗只有一年的寿命。
他的眼睛痴望着耸入云霄的三千菩提树,菩提子的星光照亮他苍老枯皱的脸,依稀能看到那眼角的泪光。
活了上千岁月,司空见惯了生死无常与天道循环,无相道宗自然不会看不透生死,同样也不会触情生情在小辈面前感慨的流泪。
如今的他只是一位平凡的老人。
试想一下,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平凡老人,活了上千载的岁月,该剩下一副怎样的身躯!
骨如风沙肉枯死,那身躯应该已经将要风化了吧!
无相道宗眼中的泪光,只是寒风入眼而已。
他的眼睛本就不再清澈,本就一片浑浊!
他说自己还有一年的寿命,在这菩提树下,说给徒儿皇甫毅听,说给故人之后江满楼听。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一年的寿命不是说给任何人听的,他痴望着三千菩提树,他只是在祈祷而已。
向三千菩提树祈祷,祈祷自己还能拥有一年的余生光景。
他不信天,也不信命。
书院的第一信仰,又何尝不是他的信仰。
他只信仰三千菩提树。
他知道三千菩提子是老师留在书院的眼睛。
他向老师祈祷,再借一年余生!
……
菩提树下,无论是江满楼还是皇甫毅,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对于能活百千岁的修行者来说,一年光景太过于短暂。就像是忘情川里昏睡的洛长风,自受伤之日起一直到今天,也足足睡了一年。
弹指一瞬间!
江满楼端起了一盏茶,用手遮挡着送入了嘴边,茶尚未饮,便有眼角泪珠滴落杯中。
江满楼遮得很严实。
他不动声色地将混着眼泪的茶灌到了腹中。
江满楼放下茶盏,忽然又想到一些事情连忙说道:“长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都有法可治,那您的伤……”
无相道宗收回了痴望的目光,微微笑道:“有伤自然可治,但若是无伤,又如何治呢?”
江满楼一脸的茫然与迷惑,他实在理解不了这般哑谜:“怎么又是无伤?”
无相道宗解释说道:“我修为尽废,现在不过是活了千载岁月的老家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年龄已经超越了天道循环的极限。所以我的致命伤,不是伤,而是时间!寿终与腐朽的时间!”
江满楼依旧有些不相信:“难道真的无法可治么?传闻五百年前,钧天图在魔门一役之中分作七份,其中就有无上医书神农百草图。难道就连神农百草图也束手无策吗?”
无相道宗笑道:“你这小家伙,知道的还真不少。”
江满楼尴尬地笑了笑。
无相道宗接着说道:“与天道轮回时间对抗,单凭一部神农百草图也是无济于事。古往今来神引境界的修行者不乏,然而无论是正直盛年的帝御天,还是窥测天机的莫道,亦或是昆仑巅摘星的老人,都没有真正打破天道成为不朽。即便是那位古今第一强者天九刃前辈,也逃脱不了天道的轮回。”
江满楼想起一则秘闻:“传闻不是说,集齐七部图录再现钧天图,可助神引境圣人突破天道,登临周天,成为不朽吗?”
无相道宗诧异地看了江满楼一眼:“万载岁月以来,除了天九刃前辈率领天下对抗异界侵略的那一场灭世之战外,完整的钧天图只在五百年前两界山魔门出现过一次。而且自那之后,七部图录下落不明。那可是令整个天下都会觊觎的至尊之物,若要集齐七部图录,谈何容易!”
江满楼说道:“长风的身上……”
他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冲动。
百里长风就是洛翎之子洛长风,对于菩提树下的三人而言已不是秘密。
洛长风身怀社稷山河图,自然也瞒不了他们。
只不过这件事影响深远,江满楼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轻易提及。
江满楼的欲言又止,菩提树下又是一阵沉默。
却没想到无相道宗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他轻声叹道:“其实……这也是我找你正想说的事情。”
无相道宗想要与当今天下号称第一世家少的江满楼聊一聊天。
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
便是每逢夜里,让皇甫毅冲到那院落,然后把江满楼揪到此处,与他下棋聊天。
他们接连下了十三日的棋,无相道宗却闭口不谈任何事。
一直到今天。
无相道宗对所要观察的故人之后,终于有了些了解,终于放得了心。
江满楼闻言,内心其实是一阵崩溃。
他觉得自己真是活得不容易,而且真心累!
顶着天下第一世家恶少的名头没唬住别人,结果却唬住了菩提书院叱咤风云的道宗大人!以至于让这位孤身闯天东震慑八百宗的道宗大人观察了自己十三日,才敢掏心掏肺地言归正传!
江满楼觉得自己很失败!
无相道宗说道:“你可知,医治长风伤势的起死回生之法,出自谁手?”
江满楼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他也曾在书院里到处打听过,只知道那一晚,有人曾送一封书简到了庄院长手中。具体那位神秘人是谁,可就不得而知了。
无相道宗说道:“那人来自中州,掌管着天机阁。”
江满楼心中震撼!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当今天机阁主,莫七难?”
无相道宗摇了摇头:“我是说,真正掌管天机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