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们并不知道黑漆漆的铁牢里囚着多少同命相连的伙伴,只听到御奴人不停打开牢门,不停驱赶着囚徒出牢,那声音传得很远。
洛长风排在长长的奴隶队伍中,远远看到铁闸升起,天光一缕缕透射,他们终于又看到光明。
在御奴人的驱赶下,奴隶们一个接一个走向光明。一张张苍白的面容带着期望,仿佛走出这道闸门被光明笼罩就能重获自由似的。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走出这道铁闸门非但能够自由,还会彻底解脱!
真正的解脱!
……
黑暗里待得太久遇到强光难免刺眼。
闸门后洛长风眯了眯眼,不自觉后退半步。身旁监督的御奴人瞧见,甩起噬骨鞭,将他推了出去。
洛长风挨了一鞭。
低头看了看左肩被抽烂的黑衫,肩膀传来灼痛。他瞧了那御奴人一眼,没有说什么。
走出铁闸门刹那,耳畔便传来无数因兴奋与热情而发出的尖叫,呐喊。洛长风举目望去,原来角斗场四周城堡早已人满为患。
巨型场地周围十丈高的圆形城堡容纳恐有万人之多!
近万人疯狂的尖叫按理说会令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可刚走出铁闸门的奴隶见到这般阵仗忽然感到隐隐恐惧,对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而未知的恐惧。
越来越多的奴隶从铁牢内走出。
其中不乏在这暗无天日的炼狱囚困一年之久的人,所以对囚龙会场每月十五龙虎斗的规矩,早习以为常。
这些人走入角斗场后便极为警惕,而且很熟练靠着结实的城墙各自散开,彼此之间似乎保持着一种安全的距离,隐约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新来的百余位奴隶自然看不懂其中谜团,洛长风也不知囚龙会场究竟意欲何为。直到十数名御奴人拉着三排囚车先后从铁闸门后走出,被好酒好肉豢养十余日的奴隶们才惊吓地连滚带爬闪到远处。
洛长风随着轰散的奴隶后退,他看到第一辆囚车里锁着一头斑斓吊睛白虎,那白虎似被饿了许久,看到如此丰盛肉食竟兴奋地跃起前爪趴在牢笼上怒吼,它已迫不及待。
第二辆囚车紧跟在第一辆囚车后,里面锁着一个人!
一个双眼蒙着黑色布条的人!
洛长风第一眼瞧去,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无论如何回想,却还是记不起是否与这人相识。
深知尚有许多记忆不曾恢复的他不再纠结。
第三辆囚车被拉了出来,囚车里依旧是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赤裸着上身,不着衣物。
胸膛前有一片诡异的图案,那是……图腾!
“是异族!”
“星蕴图腾……”
“竟然是异族人!”
“杀了他,杀了异族人!”
“杀了他……”
“……”
十年里随着异族渗透,天下遭到异族迫害之人越来越多,因此城堡上人众在看到那囚车里异族人之后,竟群情激奋起来。
不过作为举办龙虎斗盛宴的东道主囚龙会场,似乎对异族并无特殊对待。在他们眼里,囚笼里的异族与这些奴隶甚至那只白虎一样,都是为他们赚钱的工具。
自从落根铸剑城,千百年来,那条隔世锁将他们与世隔绝,天下苍生早已不如银两来的重要。用最简单的一句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乱世盛世,与我何干?
无视万名围观者激动的情绪,铁闸门正上方建造在城堡之上的楼殿内,东道主终于现身。
那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哥。
身穿白衣,生的剑眉星目,颇有英姿之气。
可角斗场里脚踩着碎沙的洛长风目光在那公子哥身上匆匆一瞥,最后却落在其身旁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身上。
“姑娘。”
“知子姑娘!”
洛长风忍不住从人群中走出,走到角斗场的中央,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离那白虎囚车只有不到一米之距。
他仰着头,远远地望着她……又再想起雨夜一别时的情景。
城堡上站在白衣公子哥身旁的知子姑娘瞥见角斗场内移动的奴隶身影,黑衣银发,那人在昂头看着自己。
一刹那,犹如遭受雷击的知子姑娘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会?”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奴隶之中?”
“难道那一夜放他离开之后,他便落入了囚龙会场的手中?”
素手用力地攥住衣角,知子姑娘轻咬红唇,眼中尽是焦急之色。
囚龙会场乃是铸剑城城主大人私下经营的产业,身边这位年轻公子哥更是铸剑城少主,灵窍境巅峰修为的剑修。
虽说生性好色,可这些日子接触以来也发觉是心思细腻城府极深的人。与万兽门一样,带着任务来此的她本就在苦恼如何完成逍遥王交代的事情,如今看到那始终让人放心不下的傻子,更加不知所措。
她总以为苍天不公。总觉得此生像是受到命运的诅咒,所有的不幸与苦难好巧不巧都能遇到。
如今看着沦为奴隶的傻子,流眸中再也隐藏不了的思念、担忧、甚至是情愫,顷刻化作酸楚的热泪模糊了双眼。她才明白,原来贼天在诅咒自己的同时,也将相同的命运赐给了这个痴傻的男人。
那日,她在海岸将他救起。
他们两次分别,又两次重聚。
她与他之间已再不能算作萍水相逢的缘分,或许这一切真的是天意!
“是天意安排么?让你来到我身边?”
“可如此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