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脚碾碎了另一个软皮人。鲜血染红了沙子。我悲恸地嘶吼,这不是歌声而是哭喊。
你们的血不配沾染我,和我们。
我的尾巴左右抽打,我将软皮人击倒再低。我再次召唤太阳光芒,更多的水晶尖刺从沙子中喷薄而出,刺穿血肉。
这么说,你们到底还是能听到我的歌声的。
我和他们一样残忍。我是暴力。我是死亡。
现在当我进入梦境,我只能看到暴怒。
我不再有资格进入黑暗深处。但我无法停下来。
只剩下最后一个。
这个软皮人颤抖地拿着一个发光的木柄铁器。
她想要杀了我。一道虚假的阳光从那个东西里射出,刺穿了我的硬壳,烧灼我的内部。
光芒在我水晶的内部反射,让我陷入麻痹。
我在剧痛之中举步维艰。我无法移动。我已损坏。我已终结。
一首微弱的歌声传入我的脑海。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们合而为一。
她将武器再次对准我,我恐惧地发抖,因为我看到了武器上面捆绑着的苍白名石。
她的武器吸收着我们的生命能量。
他们正在浪费水晶,给他们可怕的歌提供力量。
我感觉自己将要在狂怒和痛苦中爆炸,但相反,我从地面吸收力量。
我大喊着甩出尾刺,将软皮人刺穿,她像蠕虫一样扭动着。我抓起武器,用爪子碾碎了它。
它碎成了灰,只剩下苍穹白光的名石。
我用嘴护着水晶,这里它是安全的。
我在这,我们合而为一。
我卷回尾刺,她倒在地上。不要回来。
不要夺走我们的名石。我们不是你们的。我们合而为一。我们只属于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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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残忍无情的虚空生物,雷克赛能够在地下挖掘隧道,偷袭并吞食毫无防备的猎物。
她那永不满足的饥渴让曾经鼎盛一时的恕瑞玛帝国所在的地区满目疮痍。
商人、贸易者和武装商队都会绕行百里,来躲开这些广袤的地区。
一旦有人在遥远的地平线看到雷克赛,就等于看到自己葬身沙砾之下的命运。
六个小伙子加一头骆驼,小伙子们的命要更贱一些。
他们有的是孤儿,有的是逃跑的奴隶,但大多都是弃子——因为家里太穷而被抛弃的青少年。
当沙伊布过来招工的时候,贾耶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尝试穿越卡里克塞,但只要还有丁点财产,就一定会雇下沙伊布。
贾耶隔着篝火看着对面坐着的年长一些的小伙子。
沙伊布的脸上已经冒出几缕胡须,他的说话声音也已经变得浑厚。
很少有几个小伙子能够在这片沙漠上奔波着活过几个季度。
如果赚到了钱就一定不会再跑这趟活。除了沙伊布,他已经在卡里克塞上行走了近十年。
沙伊布吹了一声口哨,其他小伙子立刻跑到他身边。
他给大家演示如何给脚底开皮。
“感受每一步”他指导着步伐。“首先大脚趾着地,然后向外滚动,直到整个脚掌落地。这个时候再把身体的重量从后面的脚移过来。”他站着向大家示范如何大步静走。“好好练习,”他继续说道。“如果骆驼走得太慢,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你们必须静,而且必须快。”
第一天,贾耶的脚流了很多血;他几乎因为疼痛而昏了过去。
商队停下以后,他又在冰凉的沙地上继续练习了很久。
到了第四天,疼痛实在剧烈,他不得不找来一块皮子咬在嘴里,吞下剧痛。沙伊布表扬了他的技术。
沙伊布大笑着告诉其他小伙子。“都来看,”他说。“贾耶走得比我都静。都学他的动作。每一步都要像老鼠一样轻,像羚羊一样远。是的,只有这样才能活着走出卡里克塞。”
贾耶既向往得到大哥的表扬,又想学会生存的基础,于是沙伊布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他看到沙伊布休息的时候抬起一只脚盘在旗矛的杆子上。
他看到沙伊布每天早晨都重新给旗矛打结,保证让飘起来的旗子像棕榈树叶一样醒目。
他看到沙伊布的双眼一直在有规律地巡视着周围的沙漠,一遍接一遍,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停下。
第二个月的时候,他们到了。站在沙丘的顶端,贾耶可以俯视神的骸骨。
没人知道这个怪物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直到今天,它庞大的肋骨依然斜向天空,每一根肋骨投下的影子都足以遮住整个商队。这具骸骨意味着他们即将进入卡利克塞。
北方人管卡里克塞叫做“骸骨之海”,但其实这是错误的翻译。
拉伊部落从没见过大海。“塞”在拉伊语中指的是沙土和碎石的平原,让人走得缓慢而痛苦。它意味着这片土地已经布满坑道。它意味着艾克塞在此狩猎。它意味着死亡正在砂砾之下潜伏。
天还没亮,小伙子们就牵着骆驼出发了,在商队前方保持半天路程的距离。
贾耶第二天就发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地洞,于是摇晃起信号旗。
沙伊布轻轻走到他身边。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近地洞,在距离一码开外停住。开口直径还没有一颗甜瓜大,但里面正冒着毒气,意味着刚刚挖开不久。
沙伊布派出一个小伙子回去给商队重新指路。
贾耶望向身后,问沙伊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