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该死的败类,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抢走这份宝贝。
壮汉当时浮在一块烂肉上,像是海魁虫的遗骸。它的触手已经腐烂,散发出浓烈的恶臭。那人就这样躺在上面随波逐流。
他把壮汉靠着船舷边缘,仔细地打量。
一副沉重的铁甲,鳞片和扣环上坑坑洼洼。一双毛边靴子。
而最棒的东西就是他扣在甲胄上的那把斧头。
“噢噢,好极了,给大爷送钱花了,小宝贝儿。”他高兴得跳起了吉格舞。“发笔小财!”
壮汉咳出几口苦咸的海水。
“我还活着?”他问。
渔夫停下舞步,伸手摸索着腰上平时给鱼开膛的长刀。
给人开膛好像也没什么难度吧。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给胡子女士送礼了。
壮汉睁开了眼睛。
“你要再摸一下刀子,我就把你剁成肉酱,比那条狗屎海魁虫更加稀烂!”
***焰浪之潮***
鼠镇,屠宰码头。臭气熏天,真是名副其实。
此刻,我就躲在码头上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呼吸着腐烂的海蛇尸体散发的血腥恶臭。
几个铁钩帮的喽啰拖着脚步从不远处经过,我拉低帽檐,退后一步,缩到了阴影深处。
这些家伙出了名地残暴,杀人为乐,冷酷刻薄。
公平较量的话,我只有投降的份儿;可我的原则里根本没有公平较量这回事儿。
而且我也不是来打架的。起码这次不是。
那么,在这块比尔吉沃特臭名昭著的禁地,有什么值得我冒这么大风险呢?钱咯。
不然呢?
这是一场豪赌,风险奇高,可是赏金的数目也实在是——反正我没法拒绝。
此外,我已经踩过点了,要是没有充分的把握,疯子才敢接下这单活儿。
我无意久留,只想干脆利落地解决此事。
一旦得手,天亮之前我就能带着酬劳远走高飞。
顺利的话,当他们发现“东西”不见时,我已经在去瓦罗兰大陆的半道儿上了。
几个巡逻的帮众拐了个弯,逛到了大屠宰棚背后。
在他们转回来之前,我有两分钟时间,绰绰有余。
月亮沉入浓云,阴影捂住整个码头。
巨大的板条箱随意地堆砌在港口各处,成为潜行的绝佳掩护。
主仓库的屋顶上有几个拎着手弩的人影,应该是夜哨。
但他们正敞着嗓门聊天,动静大得跟骂街一样。
我就算是浑身挂满铃铛一路跑过去,这些蠢材也听不见。
因为他们觉得没有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敢到这儿来找茬。
一具浮肿的尸体被人用巨型鱼钩挂在桅杆上,在海面上吹来的午夜和风中微微晃动,明目张胆地警告着外来者。这群粗人。
我小心地越过地上蜿蜒着的生锈铁链,从一对塔吊的夹缝间穿过去。
平日里工人们用它们把硕大的海怪吊进屠宰车间里。那种无处不在的恶臭就是从这片地方飘出去的。
事了之后,我得从头到脚置办一身新衣裳。
远在水流浑浊的码头之外,成排的帆船静卧在海湾里,船上的灯笼随着波浪轻缓地摇动。其中一只挂着黑帆的战舰,硕大无朋,仿佛海兽隆起的脊背。
我知道那是谁的座驾——在比尔吉沃特,没有人不知道。
我停下脚步,花了点时间平复心情——我就要向这个岛上最强横的人发起挑战了。
就像往死神脸上甩耳光一样,我激动得全身颤栗起来。
如我所料,铁沟帮跟那些贵妇人一样,把大门当成牌坊一样紧守着。
每个入口外都有守卫,门窗紧闭,重重上锁。
对于其他人来说,想进去根本是痴人说梦——但我可不是其他人。
我一头钻进了仓库对面的小巷,发现是条死胡同,而且有点太亮了。
如果巡逻的人这时候经过,他们一眼就能看见我。
要是不巧落到他们手里,我唯一的奢望就是能给个痛快。
但是,他们更可能会把我带到那个人面前……那是比死亡可怕百倍的漫长折磨。
所以,变戏法的诀窍从来都是——别穿帮。
拐角传来了脚步声,巡逻的打手回来得早了点。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也许就几秒。一张纸牌从袖子里弹进手中,在我的指间轻快地来回翻转。
这门手艺已经练得跟呼吸一样自然。
这一步很轻松,但接下来就得悠着点儿了。
随着纸牌渐渐亮起,我也放开思绪,任由自己的精神飘离。
无数影像开始浮现在我的眼前,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几乎要把我摁倒在地。
我半闭着眼,集中起精神,在层层叠叠的画面里找到了我的目的地。
一股熟悉的躁动一下子顶到心口。
身形晃动,一片狂乱的光影扑面即逝。我站在了仓库里。
啧,玩得不错。
也许,某个打手此时会往那条巷子里望上一眼,然后注意到一张缓缓飘落的卡片。
当然,更可能完全视而不见。
我有点头晕,站了一小会儿才恢复过来。
几缕微弱的光线透过墙上的裂缝漏进来,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
眼前堆满了从十二海域搜刮而来的珍奇,高不见顶:荧荧发光的盔甲、异国的艺术品、华贵耀眼的绸缎……样样值钱,但都不是我来这儿的目的。
我看向大门附近的卸货区,因为刚运来的东西通常都放在那儿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