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再次缓缓地聚合起来。先是一束束卷须,然后现出怪兽的轮廓。
拼凑起来的兽腿、含着尖牙的大口、钩状和螯状的前肢……这些亡灵,他们以为已经彻底解决了。
阴云重聚,阴灵复起。
俗话说的狗屎运,到底是狗屎还是好运?
“原来死掉的人还真难杀啊。”厄运小姐强忍着恐惧,不希望别人看出来。
她太天真了,居然以为靠着一些小工具还有盲目的信仰就能跟亡灵正面较量。
她原打算向比尔吉沃特的人证明,他们根本不需要普朗克。
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把握。
但现在她把自己害死了不说,还把这座城市推进了炼狱。
一个低沉的号角声扫过广场。紧接着又是一声。
雷声大作,随着风暴渐渐靠近。
不一会儿,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仿佛是一个巨人挥着铁锤发狂地砸在铁砧上。
地面跟着颤抖起来。
“天啊,那是什么东西啊?”雷文问。
“不知道。”厄运小姐话音刚落,黑雾中出现了一个骑士的轮廓。
午夜的天幕映衬着他的影子。他骑在一匹比例怪异的战马背上,头盔的形状如同恶魔的脑袋。
“是个恐惧骑士。”厄运小姐说。
雷文猛地摇头,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才不是。”他绝望地说,“是战争之影……”
令人僵硬的恐惧涟漪一般在众人中扩散开来。
他是无可止步的杀戮,无法平息的怒火,无人幸存的噩梦。
战争之影。
他曾被人叫做赫卡里姆,但没人这是他的真名还是说书人的杜撰。
只有蠢人才敢在炉火旁讲起有关他的黑暗传说,而且还得是在喝掉足够沉下一艘战舰的朗姆酒之后。
争之影已经从雾气中完全显现出来,厄运小姐这才发现,他不只是骑在马上这么简单。
深寒的恐惧像裹尸布一样缠上了她的心口:也许赫卡里姆曾经是个骑士,但现在骑手和他的坐骑已经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头只为毁灭而生的参天巨兽。
“我们被他们包围了。”有人小声地说。
厄运小姐硬着头皮把视线从披坚执锐的半人马身上挪开,发现一大群鬼骑士靠上前来。
他们的身上亮着苍绿色的半透明火光,手持泛着黑气的长矛和刀剑。
赫卡里姆挺起一柄带钩的阔刃大戟,杀气腾腾的刀锋上迸出惨绿的火焰。
“你知道哪里有逃生的密道吗?”雷文问。
“不。”厄运小姐回答。“我要杀了那个杂种。”
“杀了战争之影?”
厄运小姐刚要开口,却看到一个头戴兜帽的身影从一间米店的屋顶上跳进了广场。
他优雅地落在地上,陈旧的皮风衣在他身后翼展开来。
他握着一对手枪,黄铜颜色的金属箍着几块像是刻石似的东西。
厄运小姐从来没在母亲的制枪台上见过类似的武器。
突然间,广场被双枪狂射而出的电光照亮了。
刺眼的光芒让冥渊号的爆炸也相形失色。
男人旋身的动作快如鞭击,瞄准和射击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电光所至,雾气便燃烧起来,亡魂纷纷在尖叫中散于无形。
黑雾卷上半空,挟着赫卡里姆和他的部下离去了。
厄运小姐明白这不过是稍作喘息而已。
男人将手枪顺进枪套,转过头来看着厄运小姐。
他掀起兜帽,露出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庞,还有一对漾着愁苦的眼睛。
“关于阴影,”他说,“只要光亮足够,他们就会散去。”
奥拉夫对这个结局很不满意。
他希望后人传颂的是他跟海魁虫的惊天大战,而不是他狼狈摔死的过程。
他希望有人刚刚看到了他冲向怪兽的那个瞬间。
他祈祷着,哪怕只有一个人看到他借着海怪的触手升到高空,然后在他被像一袋垃圾那样扔远之前就跑掉。
奥拉夫砸穿了悬崖上某个建筑的屋顶。…好像是个船舱?他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思考。碎裂的木板和泥土跟着他大头朝下地撞进屋子里。他只看到几张惊慌失措的脸一闪而过。
奥拉夫穿过了地板,一根横梁拦胸撞了他一下,差点儿就咽气了。接着,一块凸起的岩石把他弹进一扇窗子里,一头捅破地板直直掉下去。
耳边掠过愤怒的咒骂声。
奥拉夫掉进了绳索、滑轮和三角旗组成的丛林里。
他手忙脚乱地挥着斧子,一路翻滚下落。他最后裹进了一面船帆里。命运正狠狠地嘲弄着他。
“不,该死的!”他绝望地大吼。“不!!!!!!”
“你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从哪里可以搞来那样的手枪?”厄运小姐向来人伸出手致意。
“我叫卢锡安。”他谨慎地握住了她的手。
“真心高兴认识你,朋友。”雷文拍拍他的肩,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水手。
厄运小姐发觉,雷文的亲切举动让卢锡安极不舒服,似乎他已经忘记如何跟别人相处了。
他的眼睛来回扫视着广场的边缘,手指一直在手枪柄上弹动。
“欢迎你的到来,卢锡安。”厄运小姐说。
“我们该走了。战争之影会回来的。”
“他说的对。”雷文近乎恳求地看着厄运小姐。“见好就收,回吧。”
“不行。我们来是为了战斗。”
“莎拉,我明白。我们打下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