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娜伽卡波洛丝最强大的子嗣才能够吞噬迷雾,守住这座城度过蚀魂夜。
蟒行群岛的其他地区并没有这个问题。
这再次提醒教团,比尔吉沃特人有多么无知。
这些从陆地上来的居民从来不会用清水冲走码头上的秽物,反而是沿着海湾内的每一片滩涂搭建起永久的锚地。
愚蠢之极。
教团里许多神职员都因此断言,俗子们根本就是自愿被黑雾吞噬的。
“狗屁。”俄洛伊说。如果她要留下来,就得想出办法不靠海蛇守住这座城。
她在盛满贡品的碗里挑挑拣拣,最后摸出了一枚芒果。
她需要一个计划,而旁边这两个笨蛋难堪大用。
响亮的碎裂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楼下的一扇厚重的木门被撞开了。
普朗克咆哮的声音传了上来,他的话音含糊难懂,回响在神庙的石墙内。
“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把他捞上来了。”说法使笑着说,正了正象征她位阶的的翡翠颈环。“或许还是应该将他的能量归还娜伽卡波洛丝?”
“任何人都无权审判灵魂。”
“是的,真者。而娜伽卡波洛丝有权审判。”唤蛇者话里有话,提醒俄洛伊她的看法有失偏颇。
俄洛伊从两位圣职员中间穿过,两人似乎瞬间变矮了。
即使是按照海岛居民的标准,这位真者依然算是高个子。
她一直以来都比身边的人高大,甚至超过最魁梧的北方人。
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总是感觉自己会不小心撞到别人,但她最后明白了。
我走路的时候,他们应该学会别挡我的路。
她把“神悉”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这尊金色神像的尺寸比一只酒桶稍大,重量却超出好多倍。
她的手指感觉得到冰冷刺骨的金属质感。神像被摆放在一团熊熊烈火旁边,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但“神悉”摸上去却永远都冰冷湿润。
俄洛伊轻巧地将沉重的神像扛在肩上。
十多年来,这位真人从未离开神像超过两步以上的距离。
“说法使,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俄洛伊一边说一边向楼下走。“我们不会撤退到芭茹。我会在这里阻止蚀魂夜。”
这位高阶祭司自从离开芭茹来到这里以后,除了抱怨以外几乎什么都没做。
不过她的抱怨也并非无稽之谈。
当普朗克的船爆炸的时候,俄洛伊的心猛地抖了一下。
许多年前他们二人曾彼此爱慕,而许多年前他们也已结束了这段感情……不过有些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她曾经爱过他……蠢货,老混蛋。
这座神庙的高墙由石料交错咬合建造而成,形状就像一只深海巨怪的巨口和利齿。
神庙的入口高悬在海湾之上,可以鸟瞰蔚蓝的海水。
俄洛伊阔步走下楼梯,来到正门前。
她觉得自己必须先赏普朗克一记耳光;因为他总是过度自大、嗜酒如命。
不过不管怎样,能够见到他总是一件好事。
然而,神庙入口处的这坨咆哮着的活物着实让她始料未及。
她知道他受了伤,但不知道伤成这样。他瘸着腿,由于肋骨骨折不敢站直。
一只手臂只剩下残缺的血肉,正徒劳地挥舞着。
他另一只手抡着一把手枪,疯了似地想要逼退屋里的僧人和女祭司们,完全忘记了这群人几个小时以前刚刚把他捞上岸的救命之恩。
更令人无奈的是,他的手枪明显没有上膛,根本伤不了人。
“俄洛伊在哪?”他大声吼道。
“我在这,普朗克,”她答道。“你看上去像一坨屎。”
话音未落,他已跪倒在地。
“是厄运小姐。一定是她。串通了那两个婊子养的。他们搞沉了我的船。”
“我可不在乎你的船。”她说。
“你总是告诉我要继续前行,回到海上。我需要一条船。”
“你只需要一支独木舟就能出海。”
“这是老子的城!”他大叫起来。
普朗克身边的僧人和女祭司被他突然的爆发惊了一下。
他们惊的是普朗克居然如此愚蠢,这座神庙在他的城之前有过数千年的历史,在这里撒野本身就够不明智。
然而作为一介俗人,居然对三度福佑的真者大喊大叫,而且就在她自己的神庙中?
换成其他任何人,早就被砸碎膝盖扔进海里了。
“这是老子的城!”他再次吼着说。愤怒的唾沫跟着喷了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俄洛伊说。
“我,我需要奥考和其他头目挺我。他们听你的……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他们就会帮我。”他在她面前低下了头。
“你想怎么样?”俄洛伊提高了声调,又问了一遍。
“我能怎么样?”他绝望地说。“她抢了我的船,她杀了我的人,她崩了我的胳膊。我剩下的东西,都在来这的路上交待了。”
“退下。”俄洛伊一边命令其他神职员,一边走向正门。她低头看着普朗克。上次见他还是十年以前;多年的酗酒和处心积虑夺走了他曾经的飒爽英姿。
“我只想要这座城,但如果你不挺我……”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因为他的目光碰撞到了俄洛伊的凝视。
俄洛伊用力瞪着双眼,就像蛇母一样坚毅无情。她没有给予普朗克任何东西。
娜伽卡波洛丝的祭司不能显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