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秀没吱声,端看姜大地如何应对。
姜大地一脸的挣扎:
“不是我不想着爹娘,也不是我不想着兄弟姐妹。这活计是人家饭店的人找到我们四丫头的,说是看了四丫头老师的面子,压根儿就没提国庆啊。
再说了,这事儿,没通过人家饭店的领导,咱们二上给安排了,那能合适吗?
再者说,就算人家涵养性好,不说啥,直接就同意了,那咱们就这一个名额,给谁,不给谁?而且咱家兄弟在生产队上,挣工分挣得好好地,都单独立户了,每家每户年底都还得交任务粮和任务猪呢,这生产队的事儿,那能说不干就不干?”
姜大地提的这些,再一次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姜大地不是一直稀里糊涂的么,什么时候,这心思竟然清明起来了?
姜春菊犹豫了一下,便继续信口开河:
“四丫头这是上回到我们家,正巧赶上我们家出事儿,没招待好她,就生气了记仇了吧。
那之后一直都没来过我们家不说,这饭店的领导明明是看着国庆的面子,给她安排个活计,她还能嘴硬,说成是老师的面子。
那老师的面子那么大,人家自家没有孙男娣女的?还能给她一个没亲没故的学生踏这个人情,搭这个桥?”
姜英秀心说,嘿嘿,还真让你蒙对了一部分,我确实是记仇了!
上回其实你家出事儿,就是我干的!
姜春菊没留意姜英秀的神色,继续头头是道地分析:
“你们说说,我这双喜煤矿的活计正干得好好的,领导都说了,再过几个月,就能给我调岗,我能眼馋她那个临时工吗?
我这不是想着,小秋丫头也大了,该说婆家了,让她去城里头见见世面,说起来在饭店上班,也体面,也方便小秋丫头往城里的好人家嫁嘛。
其实我都给小秋丫头看好了几家了,可是人家虽然不挑学历,不挑出身,但是人家那小伙子,一个个地都是青年才俊,要么在机关,要么在国营单位,都是吃皇粮的,人家思想觉悟高,要跟自己有共同语言的,那找啥样的,也都不能找这没有工作的呀。
现在这工作多难找呢,一个萝卜一个坑,老子退休孩子接班,要给小秋丫头办工作,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啥合适的。
可是小秋丫头这年龄可是不能再拖了。咱们村里跟小秋丫头一般大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姜大地张了张嘴,没接上茬。
他其实也很疼姜秋菊这个妹妹。妹妹小时候是很粘着他的,谁曾想长大了两人越来越疏远了。不过那也是妹妹看不上他,而不是他不再心疼妹妹了。
牛桂花听到这里,捅了捅姜大山的肩膀,姜大山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牛桂花急了,干脆自己上:
“大姐,你这光惦记着小秋丫头,也不说惦记着你侄儿们哪?
现在可就只有大宝一个娶了媳妇儿,还是个那样式儿的……
我这心都快操碎了。
你现在出去上班了,认得的年轻小姑娘小伙子多,也给我们二宝三宝张罗张罗呗!”
姜大山再度瞪了牛桂花一眼:
“胡咧咧啥?这正说着工作的事儿呢,你咋还相上亲了?”
牛桂花一阵委屈: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儿子!
二宝和三宝,那都是精精神神的好小伙子,进了城,再打扮打扮,有了工作,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儿没有?
村里人都不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咱们家,不愿意跟那姓钱的做妯娌!可是二宝三宝要是成了吃皇粮的城里人,村里丫头就算上赶着倒贴,都撵不上热乎的!”
姜大山忍不住皱了皱眉,禁了禁鼻子,咧了咧嘴,牛桂花这个媳妇儿,实在是有几分上不得台面。
你瞅瞅她说的这叫啥话?那狗吃屎才要撵热乎的哪!这是说我儿子是狗吗?
二房的姜大河竟然也一脸兴味地接茬了:
“要是按年龄算哪,小秋丫头这事儿该抓紧了不假,我们三丫,也该是时候说婆家了。要我说,这活儿让给三丫去干,正合适。
三丫现在可真是大姑娘了。
三丫这模样生的好,随我!做两身好衣裳,往人前一站,那多精神,多气派!”
李荞麦怼了他一杵子:
“老王卖瓜你还上瘾了是吧?不会说话就别说,咬个草根眯着去,没人拿你当哑巴卖了!”
姜大河立马不吱声了。
要是以往,姜英秀大概会觉得李荞麦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而姜大河有非分之想。
然而经过了她离家七天去境外这一档子事儿,她算是看清楚了,姜家各个房头(三房除外),其实都是一丘之貉。
而看起来很像好人的二房,大事小情,其实都是李荞麦在做主。
姜大河敢这么说,必然是有李荞麦的默许在里面的。
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啊!
就是每次“冒冒失失”的那个人,都是姜大河,而出来做好人的,都是李荞麦,这套路玩多了,别人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了吧!
四房的姜大林也开口了:
“我看这活儿,让香芹去合适。”
这个更不着调,姜英秀差点笑场。
香芹是杨水芹的妹子,姜大林的小姨子,今年刚满了十八岁。
这丫头出落得比杨水芹还标志,她爹娘不舍得让她早早嫁人,十里八村爱慕她的小伙子,争先恐后地抬高给她的彩礼价格,已经严重扰乱了杨树沟子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