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护啥跟你吵吵?咱俩结婚这么多年,我跟你吵吵过几回?我告诉你姜大地,今儿个这事儿你要是还敢拎不清,坑了我闺女,我就跟你没完!我说到做到,你别不当回事!”
“小点儿声……春柳,我知道,我明白,你小点儿声,啊——”
姜英秀笑眯眯地看着两口子的互动。
据她观察,姜大地过去之所以能一意孤行地在坑老婆孩子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沈春柳功不可没。
然而这回沈春柳已经坚定地表明了态度,姜英秀此前不久还特意怼过他一回,不怕他不面对。
矛盾、挣扎、痛苦,这些都是难免的。
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最重要的品质之一,难道不应该是负责任,有担当吗?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不护着,还能指望让谁护着?
姜老太太是姜大地的亲娘没错,可是,对于姜家这几个孩子来说姜英秀这个换了芯子的不算,姜大地不只是姜老太太的儿子,还是他们唯一的亲爹。
姜老太太还有别的儿子,可是姜大地的孩子们,可没有别人能护着他们,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姜英秀看着姜大地渐渐凝重的表情和渐渐坚定的眼神,心知肚明,他已经有了抉择。
“爹,你想好了么?”
“嗯,我想好了,你放心吧。”
姜大地又去握住沈春柳的手:
“媳妇儿,这些年委屈你了。今儿个这事儿,我准保不让你们娘几个再受委屈。”
沈春柳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就掉了下来,姜老太太这会儿已经在姜老爷子搀扶下坐了起来,恰好就看到了,“嗷”地就是一嗓子:
“嚎什么丧呢?我还没死呢!”
雷七奶奶不动声色地悠悠然添了一句:
“我这药丸金贵着呢,不算诊费,这一丸药,就得十块钱。你吃完了就生气,这药效可就得减掉最少一半儿……”
姜老太太一听,心疼得直蹦,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呜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姜老太太心中有苦说不出。
什么金贵的药丸,一丸药,就要卖到十块钱?
上回把姜老爷子救回来的那灵丹也没这么贵!
再说了,她自己清楚自己是装的,也清楚凭着雷七奶奶的医术,雷七奶奶绝对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个儿纯粹就是装的!
知道自己是装的,还给自己用这么贵的药丸,雷七奶奶这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她趁机宰了自己一刀么?
可是这个哑巴亏,自己今儿个还非吃下去不可!
越想越伤心,姜老太太哭得更可怜了。
鼻涕一把泪一把,抹到了姜老爷子袄罩上,一条子一条子的,到处都是。
姜老爷子心里头郁闷坏了。
他这个人一辈子没有什么癖好,爱干净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条。一看到鼻涕之类的东西,他就想吐。
可是芳泠这会儿正伤心难过呢,怎么也不能不让她哭出来,憋在心里以后再坐下病了可怎么办?
唉!芳泠这个人啊,这辈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哭起来,就不管不顾的……连个场合也不分,就往他身上抹这些东西……
姜英秀看着好笑,心说真爱的标准大概就是这样吧——当你往一个有洁癖的室女座身上抹鼻涕而他都不愿意下狠心推开你的时候,就说明你在他心里,这辈子的地位绝对是稳了!
雷七奶奶指挥着让李荞麦熬了药,让姜老太太趁热喝,随后说了诊断结果:
“这人呢,怎么着都是活一辈子。
非得要跟人家过不去,就是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上了年纪了,自己就得注意点儿,多养生,少生气,少操心!
多吃素,少吃荤腥,少吃油腻生冷之物!
别总把自己个儿当年轻时候一样嘚瑟!
行了,这个方子要是不想吃呢,就饮食清淡些,多喝点粥,别吃咸了,养一养。
要是想吃呢,就吃上一星期,回头再喊个人来找我,给你换方子。
我走了,你们谁把这诊金和药费给了?”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让喊两句娘表表孝心,倒是争先恐后的,让从口袋里掏银子,就一个个地装没事儿人了!
姜老爷子忍不住心头窝火,脸色沉郁地从自己腰上拽出来一个有几分旧模咔叱眼的淡蓝色荷包,掏了几张叠成了小巧精致的三角形的钱出来,给雷七奶奶结了诊金和药费。
雷七奶奶可不管那么多,收了诊金,就慢悠悠地走了。
姜老太太这会儿见到姜老爷子手上的荷包,突然就收了泪,不哭了:
“福生,这个你还留着呢?”
姜老爷子的脸色骤然就转晴了不少:
“你给我绣的,哪件东西我没留着?”
唔……老两口再次花式虐狗啊……
虽然这一屋子人里头,除了姜秋菊一个老来女,只有孙子辈儿的是单身狗,但是这也有点儿太齁得慌了……
姜英秀随意一扫,就发现各房头的子女们,一个个都有几分不自在。
嗯,任谁突然被狗粮撒了一脸,都不会觉着自在吧!
老爷子老太太自然而然地撒了一堆狗粮,才恍然想起来正事儿,姜老爷子挥挥手:
“都散了吧散了吧!老三留下。”
姜英秀同情地瞥了姜大地一眼,接下来,他就要独自承受来自父母双方的压力了。
不知这家伙刚刚下定的决心,还能抗住几分钟?
姜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