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几个凑过来看热闹的,不由得纷纷嗤笑出声。有些甚至还纷纷开口怼搡起她来:
“唉呀妈呀,大妹子,看你这穿戴,也人模狗样地,像是个体面人,咋能净欺负人家小孩伢子不懂行哪?”
“就那么几块儿破石头,还敢要价二十斤细粮!我呸!这玩意儿都是资产阶级的奢侈享受,要我说呀,就应该砸烂了、烧了埋了!”
“这玩意儿倒是怪好看滴……可惜既不是小黄鱼,又不是袁大头,不当吃、不当喝的,除了摆着看,还能噶蛤?咋还敢要价这么高呢?”
姜英秀却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又轻轻翻动了一下摊位上其它的几件珠宝首饰,一一问了问,觉得要价都还可以接受,于是干脆利落地开始还价:
“我都包圆儿了,能给便宜点儿不?”
“这位小同志,看来你也是个识货的。我这都是好东西,要不是家里有急事,我说什么也不会卖的……”
列宁装女人嗓音柔柔地,天然自带一种能把人心挠得贼拉痒痒的小羽扇效果,絮絮地说了半天,两大颗眼泪在眼圈里滴溜溜地转,将一双美目洗得更加楚楚动人,却偏偏坚强地不肯落下来。
姜英秀越听越有几分不耐,同时竟也觉得有几分不落忍,最终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碎碎念,给了个一口价:
“这东西当然是好东西,要不然我也不能买。只是现在这年景你也知道,现在啥东西都没有粮食金贵,啥玩意儿都不如粮票好使。
我就给你六十斤全国粮票,再加一筐板栗。你看行不行?要是不行,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要是你觉得还成,咱们就这么换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咋样?”
那列宁装女人咬着嘴唇,要哭不哭了地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决定跟姜英秀换了。
她摆摊这么半天,腿都蹲麻了,大多数人路过时却只是扫上一眼,一见不是粮食衣物之类的,看都不稀得看。
也有个别人会蹲下来看个稀奇,却连价格都不问。
后来倒是遇到过一个问价的,却是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只借着问价,不断地东拉西扯,套她的话,甚至还想要动手动脚,却没有一星半点要买东西的诚意。
这个砍价砍得有点凶的小丫头,其实似乎算得上是唯一一个诚心诚意想买她的东西的。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黄金珠玉这类的东西,虽然确实是好东西,但是在如今这个世道,想换这么多粮票,还真是没什么可能。
这小丫头大概也是个不懂行情的……
再说自己又着急用钱,不趁着这回赶紧换了,放的久了,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的事情来呢!
姜英秀倒真不是不懂行情。
只是,一来,她还带着后世的思维,觉得这些珠宝玉器,都是无价之宝。再加上还有可以用来投喂空间的绿松石和玉石在里面,花多少钱都值得。
二来,她的钱啊、粮票啊,来得都太容易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穿越后,她赚钱,似乎都比别人简单许多。
压根儿就没有经历过像姜家老爷子老太太那样,一年到头土里刨食,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最终还剩不下几个大子儿的辛苦烦难。
自然,也就很难学会把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的本事。
姜英秀二话不说,递给她一把粮票,还从背篓里拎出来一个柳条筐子,里面是满满一筐颗粒饱满的板栗。
姜英秀将包袱皮里的珠宝一股脑都收了起来,明面上是直接塞进了背篓,实际上,已经悄然收入了空间。
她不由得有几分期待,空间这回吃到这么多“补品”,不知又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姜英秀收好了珠宝,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像两个小月牙,耐心地看着列宁装女人急匆匆地收了自己拿给她的粮票,细细地清点了两遍。
然后那女人又打开一个印花刺绣的手绢包,将厚厚一叠清点无误的粮票,板板正正地放在里面,仔仔细细地裹好了,紧紧地、牢牢地拴在手腕上,才弯腰去拿姜英秀从背篓里拿出来的那一筐板栗。
大概是看姜英秀个子娇小,又是单手拎出来的,她还以为这板栗没多少分量,结果第一次竟然没拿动。
她惊讶地抬头看了姜英秀一眼,见姜英秀只是笑盈盈地望着她,就又加了些力气,还是很费劲儿地憋红了脸,才把板栗筐给抱了起来。
这一筐板栗,竟然这么沉!她给了姜英秀一个柔柔的、感激的笑容。
姜英秀淡淡地笑了笑,只说了一声“两清了”,就云淡风轻地走开了。
其实她只是面上淡定,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别的不说,单只那一挂绿松石的项链,她这六十斤粮票,就赚大发了!上次她那一串精致小巧的绿松石手链,就让她的空间扩展了多大面积呢!
再者说,那一堆珠宝里面,还有一个水头不错的翡翠镯子、一个两寸多长的羊脂白玉平安牌、一串黄玉算盘珠儿的一百零八颗佛珠手串儿,和一个雕工相当不错的墨玉鱼形香囊呢!
单这几样东西的艺术价值,放在后世,怕是都可以放进地方性的博物馆了。
不过,一想到这些漂亮得让她忍不住赞叹的艺术品,都要被空间嘎呗儿嘎呗儿地当零嘴儿给吃掉,她这心情就有点复杂。
姜英秀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了半天,然后继续沿着整个长方形广场样的大厅,挨排儿观察地上的各种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