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显然是刚刚起身,只穿了件内衣,静静地坐在几案后,见管事的回来,也没有出口相问,而是端起了茶碗,悠然地呷了一口茶。
管事的却是一脸地焦急之色,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陈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曹豹被杀,宋宪侯成陈登许眈等人叛变,已献城投降了,刘泽的大军已经进城了,吕温侯被叛变的宋宪侯成所擒,众军大多投降了。大事已去,小人给老爷准备了一套下人的衣裳,老爷敢紧换上,兴许趁乱还能混出城去。”
说着,管事的双手将粗布裳奉上,催促陈宫换上。
陈宫轻轻地一叹摆了摆手,道:“王管事,将我那套新官服拿来。”
王管事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陈宫的新官服捧了过来,亲自给陈宫换上。
陈宫平静地道:“你们几个下人都老老实实呆在府里,那儿也不准去,刘泽以仁义称著,此番入城,绝不会滥杀无辜,呆在府里定可保你们的性命无虞。这座宅院,肯定是保不住的,王管事,将府里的全部财物,都分给下人吧,你们与我主仆一场,也算我最后的一点心意吧。”
“老爷……”王管事哽咽着,眼圈都泛红了,“您跟我们一起走吧。”
陈宫轻轻地摇摇头,道:“走?刘泽又岂会容我逃脱,只怕徐州城里,早已是天罗地网,就等捉我一人了。何况吕温侯已经被擒,主公既丧,我又焉然独活?王管家,把门打开。”
王管家用颤抖的双手将府门打开,早已是泣不成声。
陈宫似闲庭信步般地走向府门,外面的嘈杂喧嚣似乎与他无关,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古井无波。走到门口的位置,他停了下来,背负着双手,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似乎想看看天空中的星星,可今夜阴云密布,茫茫的苍穹没有一丝的亮光。
一队刘军兵士打着火把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军侯,上下打量陈宫一番,看到了他腰间的青色绶带,便断定他肯定是一个大官,那军侯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沉声道:“你是何人?”
陈宫将目光从漆黑的苍穹中收了回来,对着寒光闪闪的刀枪,从容地道:“某乃徐州牧吕温侯驾下治中从事陈宫。”
“你就是陈宫?”那军侯倒是有几分怀疑,现在满城都在搜捕陈宫,想不到有人居然敢站出来说他就是陈宫,不能不令人怀疑。
“如假包换。”陈宫淡淡地道,昂着的头依终没有低下。
那军侯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一挥手,手下的军士便将一张陈宫的画影图像拿了过来,借着火把的光亮,那军侯略一比对,果然眼前之人和画像上的分毫不差,不禁大喜,想不到一份天大的功劳就这样唾手而得了。
“刘使君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想不到你竟然敢主动站出来。来人,给我拿下!”
那军侯将手一挥,两名军士立即上前,动作相当地利索,抹肩头拢二臂,将陈宫绑了起来。
陈宫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捆绑,脸上的微笑一直就那样挂着,从容而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