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眉头一皱,道:“公瑾执意要杀孔明,恐怕不妥吧?孔明乃当世奇才,在荆襄士人之颇有威望,公瑾若害其性命,只恐绝天下贤士归附之路。何况诸葛瑾是其亲兄,公瑾如果擅杀孔明,又如何向子瑜交待,就是是主公那里,也不好说明。”
周瑜轻笑一声道:“谁说我要取他性命?只是我率大军远征,留此人在主公身边,恐为祸作乱矣,我决意带诸葛亮于军前,在我的眼皮底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来人,传我军令,委任诸葛亮为行军参议,明早与诸将一齐至江畔行营应卯,如有迟误,定按军法处置。”
堂下的中军官闻听,立刻上前接令。
鲁肃疑惑地道:“公瑾如此做,不太好吧?主公尚对孔明以礼相待,以诚服人,公瑾如此强征孔明入伍,就算人至,也未必心服。”
周瑜哈哈一笑道:“调他到军前,某就是要细致甄别,看他是不是刘泽的细作,倘若他真得有什么把柄落在我的手中,管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若真是诚心投效江东,某必以礼相待,委以重任。”
鲁肃无言以对,默然应了,拱手告辞。出得周府,天色已晚,本欲回归自家,但想了想,鲁肃还是转投诸葛瑾府上。鲁肃一向与诸葛瑾交好,对诸葛亮的印象也不错,可如今周瑜大权在握,强召诸葛亮于军前做行军参议,鲁肃略有一些愧疚之心,想和诸葛亮解释一下。
诸葛亮却依然是一付从容淡定的模样,悠哉悠哉,让鲁肃直疑心那传令的中军官是不是没有来过。诸葛亮手摇羽扇,轻笑一声道:“幸得周都督没有将我交付有司治奸细之罪。反而付以军中参议之职,如此甚好。”
鲁肃不禁愕然,方才他和周瑜的对话只有他二人知晓。难不成诸葛亮长着千里眼顺风耳,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鲁肃不禁对诸葛亮是刮目相看,他竟然将周瑜的心思猜了个透,高人就是高人呐!不过对诸葛亮反话鲁肃还是心知肚明的,略带羞愧之色道:“公瑾此举确有些不妥,肃代公瑾向先生赔罪了,望先生看在吴侯面上,不与公瑾计较才是。其实公瑾本意也并非有意要为难先生,对于先生之才。公瑾也是颇为赏识的,他也希望先生可以留在江东,为吴侯大业尽一份力。”
诸葛亮敛容道:“多谢子敬兄深夜造访,烦请子敬回禀周都督,既然军令已下,亮断不敢抗命不遵,明日自当卯时到军营候命。”
诸葛亮说得不卑不亢,不冷不热,鲁肃心中暗叹一声,只得拱手告辞。
回到内室。诸葛瑾神色黯然,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公瑾竟然是这样的人,是我误二弟矣。待我前去见见吴侯,定要讨个说法。”说着,诸葛瑾挣扎地想坐起来。
诸葛亮上前一步,将哥哥按在了在榻上,道:“兄长病体未愈,万万不可下地。在人矮檐下,岂能不低头,周瑜大权在握,既强召我入营。安敢不从?就算兄长前去辨理,也未必能有效果。反遭人忌恨。请兄长宽心,亮在军中。自有应对之策。”
诸葛瑾颓然地斜躺在榻上,道:“原本视周公瑾乃豁达豪爽宽宏大量之人,想不到竟然如此心胸狭隘,无半点容人之雅,我诸葛瑾也是走了眼,错看了人。”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宽宏也罢,狭隘也罢,亮不与之相争,自然无祸矣。只是可惜了江东一片大好基业,就要尽丧在周瑜之手,孙氏三代辛苦,一朝将化为虚无。”
诸葛瑾悚然一惊,道:“二弟何出此言?”
诸葛亮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以江东目前的战力,能在荆州与刘泽争取个划江而治的五五之局已经是实属不易。周瑜刚愎自用,不度自身实力,贸然出兵,妄图与刘泽决战于荆州,既不知己,又不知彼,焉有不败之理?刘泽自讨黄巾以来,屡建奇功,讨董卓、战平原,威名赫赫,乃当世少有的霸王雄主,坐领徐州以来,铁腕森森,重拳出击,惩治地徐州士家无不战栗,人人自危。人主曹操,铩羽而归,枭雄吕布,灰飞烟灭,出兵以来,横扫淮南荆襄,摧城拨寨,无有不破,其步军骑军,冠绝天下,无人能与之争锋。江东优势在水军,可一旦越过长江,就必须用步骑来和徐州军作战,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江东步骑都无法与徐州军来抗衡,周瑜舍长用短,必败无疑。此一役后,江东将再无能力与刘泽一战,就算是想维持划江而治的局面,也将是奢谈了。”
诸葛瑾默然一叹,他也是江东的一份子,江东的荣辱休戚,与他也是息息相关的。“二弟何不再找吴侯谈谈,昨日吴侯对你的意见也是颇为赞许的。”
诸葛亮摇摇头道:“如今周瑜在江东独揽大权,进攻荆州的方针已定,岂可因人而弃。何况吴侯也是极有野心之人,不会只满足于守成父兄基业,划江而治策略到底还是保守了些,在周瑜的鼓噪之下,也难怪吴侯会动心,不撞南墙是不会再回头了。”
诸葛瑾忧虑地道:“二弟既断定此战必败,那二弟随军至前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为兄甚是担忧你的安危?”
“兄长勿忧,亮虽不才,自保还是无虞的。”诸葛亮从容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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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行营。
一轮红日自东面江上冉冉而升,霞光万道,映照着万千旌旗熠熠生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