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倒了腊月,北方林詹兵马与鲜卑骑兵仍旧没有大规模开战的迹象。鲜卑人已经分批次撤回关外,只是占据了北关一些要隘。一旦把战事拖到来年开春,鲜卑人再次大举南下,朝廷必定会因为没有关隘可守,而变得无法施展拳脚。
韩健对林詹的命令只有一个,就是主动出击,趁着年底之前,能抢夺回多少城镇抢夺多少。
一场拉锯战,继而变成一次攻坚战。
林詹所部接连进攻北关以内十几座城池,采用的是不与鲜卑人平原作战,攻城守城之间,就是要打鲜卑人的措手不及。开始时收获还不错,因为鲜卑人没料到一直处于均势的林詹所部会突然袭击。可在鲜卑人稳定住阵脚之后,战局又在往拉锯战的方向发展。
前线上战事如火如荼,洛阳城也继而变得热闹起来。
军所衙门,兵部,甚至是整个朝廷,都在为这次的战事而忙碌着。韩健作为军政体系的头号人物,他肩膀上的担子也就变得更重。
几天下来,韩健也有些疲累。虽然林詹也夺回了几座城池,但鲜卑人的后续作战也显得很坚决,就是不准备把所占的城池全都吐出来。
宫中,杨瑞因为怀孕的事反倒是对朝事有些看淡,但她还是不得不天天会见朝臣,问询关于北方战事的一些细节。
原本因为战事的松懈,韩健只需要几天进宫汇报一次就可,但因为战事的紧迫,他甚至一天要进宫两三趟。
“……前线上兵马粮草调度都有不足,已经派人回来催讨多次,如今洛阳也是无法抽调兵员北上。最好是能从江都调动兵马和粮草,还请东王通融一番。”
烨安阁中,火药味有些浓烈。
韩健坐在椅子上,他面前有十几名朝廷体系的大臣,有军方的也有文臣。他们好像是商议好了一样,联合起来对韩健发难,主要所提的也是兵马和粮草问题。杨瑞没有任何的表态,只是听着。最后连杨瑞也看着韩健,看杨瑞如何回答。
“通融?洛阳没有,江都就有了?”韩健语气很平和说道。
“难道东王殿下忘记,当初东王府派兵马攻取洛阳,乃有数十万兵马。可如今派出北上的,却只有区区数万兵马。还是说东王并无心驱除鞑虏,而只是想图谋大魏朝权柄,占据洛阳自立为王?”
说到这么尖锐的问题,倒是杨瑞先怒喝道:“放肆,这等话可是你们随便胡言乱语的?”
虽然杨瑞的态度有些鲜明,但韩健料想,若是没有杨瑞的一些授意,下面的大臣也不敢这么放肆把话说的这么绝。虽然他处处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在东王府兵马进驻到洛阳之后。他也并非那么好相与,一些旧派的大臣很多都已经失势,有些干脆也是被杀,虽然事情不能说全是东王府所为,但有些人还是被东王府所秘密羁押。
韩健想了想,反问道:“现如今我魏朝,除了鲜卑人,就没了别的威胁?”
“东王此话何意?”
“本王的意思,是说如今魏朝可说是内忧外患,就说外患。北有鲜卑、渤海,甚至是新罗,而南方更是有齐朝虎视眈眈,如今内患中。北王府未除,西王府据守关中而不发兵,连豫州都有不明兵马往洛阳挺近。敢问诸位一句,真是要为所谓的驱除鞑虏,连自家的后院都不顾了?”
韩健的话很冷漠,但说的基本也是现实。
魏朝的问题。从开始就存在,藩王割据,南有齐朝北有鲜卑,都是摆在魏朝朝廷面前的大问题。但若说是最大的问题,无疑还是东王府专权,连朝廷都不得不受制于东王府,朝廷的官员任免甚至是一些重大决策也要过东王之手,也就难怪下面的人会义愤填膺。以至于东王府没有派出足够的兵马,都有人出来吆喝。
杨瑞见韩健态度也有些不善,开口道:“今日之事便商议到此。兵马粮草调度,还需从长计议,朝廷尽量从地方再征调粮食,就算先豁免今后数年的钱税,只要能取得北方之胜,那也是在所不惜。你们都退下,朕与东王还有事商议。”
其他大臣听杨瑞都这么说,只能是先行礼退下。
人都走,杨瑞亲自起身来,到门口把门关上,回过头看着韩健,语气有几分无奈。
“你非要在那些大臣面前与他们针锋相对,显得好像朕与你之间有多么不和一般?”杨瑞像是以质问的口气道。
韩健道:“若非他们话说的尖锐,何至于我去反驳。他们说这些,不会有你的授意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刚才把话说的那么冲,其实也在说给我听吧?”杨瑞回到座位上坐下,也像是有些气恼。
半晌之后,她才道,“我的确跟他们吩咐过,让他们商讨调拨兵马和粮草问题,也不知他们居然会说江都兵马。可能他们也是不了解状况吧。”
一句不了解状况就能把事情说明,韩健心说这话说的也太简单了。
东王府怎么说也是为杨瑞复辟立下了汗马功劳,就算现如今有些喧宾夺主又如何?难道少了东王府的帮助,杨瑞就能稳定住朝纲?
恐怕到时候别说是赶走鲜卑人,连洛阳都守不住。中原也就会彻底大乱。
韩健也知道,杨瑞也不是不明白这道理。东王府专权对朝廷来说是一种坏事,但对于中原的稳定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至少来说,现在中原局势还算平稳,地方上原则还是魏朝的疆土,还会对朝廷尽忠以及纳粮纳税。
“姓苏的那边,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