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月,外间对于战或不战的传言已到满天飞的地步,平常百姓都在谈论这场可能发生在南朝跟北朝之间的战争,不但洛阳城的百姓在谈论,就连南朝百姓也在说,金陵城里同样有各种的流言,当这股舆论发起的时候,官府再想去弹压,明显已经弹压不住。
金陵城的皇宫里,女皇萧旃也在关注着民间的议论,作为皇帝,她身系整个南朝百姓的安危,就算南北之间并不会开战,她也要统调全局作出战略上的安排。只是以她手上的权力,想要完成这些实在太困难,就算她的皇叔萧翎看似什么都不管,但兵马大权仍旧在惠王体系下那些将领的手中,这些人要么拥兵自重名义上是听命于惠王,再要么,这些人就是惠王的藩属,唯惠王命是从。
“陛下,您劳累了一天,该早些回去就寝了。”皇宫的掌宫太监陈和亮上前来对萧旃道。
此时的萧旃,手头上还有些奏本,都是从左丞府那边送过来的。虽然她重新设立了左右丞的制度,可也只有左丞一人在任,她所中意的右丞司马藉,没法担当大任,加上内阁制度的取消,使得很多奏本积压下来,尤其是在年末的时候,奏本堆积如山,她必须每天要拿出六七个时辰来批阅奏本。
萧旃抬头看了陈和亮一眼,重新低下头打量着奏本,道:“这里不用你侍奉,你先下去吧。陈公公,若是有什么人来的话,记得带他们过来见朕。”
陈和亮往外面瞅了瞅,道:“天黑了,怕是不会有什么人进宫来。”
萧旃想了想,续道:“可能有什么消息来呢?”
在新年后的这几天里,萧旃精神一直不太好,主要因为司马藉“失踪”的事。司马藉在新年夜便突然离开了自己的居所,至于到了何处都不得而知。原本萧旃也派人去保护司马藉,但在那一晚居然被她的信使闯入,而信使也被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得而知。但她心中却满是忧虑,因为她不知道司马藉是主动了离开,还是被人给掳劫走了。
若是前者,司马藉是有意要避开她,可能要回北方了。这是她所不愿见到的结果,这还意味着两朝开战之日也将不远。若是后者,她不知道怎么跟北朝的皇帝交待,更不知道到何处去将司马藉救回来。
萧旃有些心烦意乱,想停下来喝杯茶,却发觉茶水是凉的,陈和亮刚才也被她打发出去,想喝杯热茶都不成。萧旃只好先到大殿里走走,顺带理清一下头绪,但却觉得是心烦意乱。很多事如同乱麻一样缠绕在心头,到最后,这些事情却好像突然消失一样,她突然怀念起在北朝的日子,虽然那段日子是百无聊赖,但至少不用为这么多国事发愁,每天都在抑郁寡欢中渡过。
“何时是个头呢?”萧旃有些自怨自艾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匆忙的脚步声传来,萧旃下意识将目光挪过去,却见陈和亮开门进来。带着一脸兴奋的神色道:“陛下陛下,有消息了……”
萧旃紧忙迎上前,问道:“可是有司马先生的下落?”
“司马先生?”陈和亮先愣了愣,根本不知萧旃说的是什么。才定过神来道,“不是。是临江王派人送信来了。”
萧旃原本还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也跟着冷淡下来,接过信打开来一看,却是临江王朱同敬亲笔书写的信函。不是为别的,而是朱同敬尚书朝廷调兵江左的奏本,其实也是在暗中与萧旃联络。朱同敬想通过与朝廷的秘密合作来铲除惠王的势力。
“行了,朕已经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萧旃突然态度很强硬说了一句。
陈和亮不敢有违,他曾是何太后的亲信,在宫里也算是三朝元老,他跟朱同敬的关系也为萧旃所知,朱同敬有什么密信送来宫中,必然走的也是陈和亮的这条路。萧旃不想跟陈和亮有太多的交流,因为就算是在皇宫里,萧旃也没有什么亲信,她能做的就是把皇帝应尽的职责做完,至于人脉的拉拢,又或者贤士的选拔,那些都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萧旃重新回到书桌后面,拿起奏本看着,却仍旧没太多精神。
直到夜深人静,萧旃有些困顿想回去休息的时候,突然门口发出一点很细微的动静,萧旃稍微警觉,把挂在墙上的长剑拿在手上,一步步靠近门口。
“陛下不用慌张,是在下。”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来,笑盈盈立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多次进宫的江湖之人李山野。
“李先生?你为何在此?”
萧旃往门口打量了一下,连同门禁在内的十几名侍卫,已经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好像都是被李山野所制服的。
以往都是萧旃主动请李山野进宫来商量事情,却没料到这次李山野敢擅自进宫,还把侍卫都打道,到底是为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感觉事情不像以往那样简单。
“陛下请见谅,我一介山野之人要进这皇宫內苑,非要用一些手段才可,否则这一路的侍卫便要将我当作是刺客杀了。呵呵,陛下不用担心,在下前来并非是要对陛下不利,反倒是想帮陛下的。”
就算以前萧旃对李山野还算信任,可眼下她也全神戒备,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面对李山野的突袭。
萧旃知道李山野是通过司马藉的关系,司马藉跟李山野之间算是朋友,而且是亦师亦友,因为司马藉对李山野的赞誉,才令萧旃有心情去接触这样一个草莽武林中人。但眼下看来,草莽中人就是有草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