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五转过脸来,眸光淡淡地睨着她,“我能知道什么?”
霓裳被她反问得噎住,是了,她能知道什么?就连她也是此刻才开始怀疑,献祭的或许是她们一百零八名条命!
如果九堇月真的知晓,就不会上这条船。
她笑了,本来娇俏的容颜,笑得有些瘆人,“哈哈哈,好啊,那就一起死吧。”
虽然不甘,但要她们死的那个人是王母,她们还能有办法反抗么?
原本她计划在这次游鸣鹿河时,弄点意外让九堇月落水,王母素来对鸣鹿宽容,不会问鸣鹿的罪,况且九堇月只是陵光神君府上的一名仙子名头都算不上的仙胎,这件事做来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不清楚那种担心从何而来,明明九堇月只是仙宫府上连舞姬都不算的一名侍从,可九堇月是仙胎,还化了一张那样精致漂亮的皮囊……
尤其是先前在甲板上,她听到有人问九堇月,是不是亲了神君!
其余几名仙子大都惶然失魂,两三个还有些理智的,见霓裳突然诡异大笑,不由也慌了神。
十个人躲在一间四方的小间中,彼此都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幽蓝的灯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鬼魅,不知透过多少层琉璃,淡淡地映进来,将每个人的面孔都染上诡异的冷蓝色。
四下安静的没有水声,淡蓝灯光太遥远幽微,根本看不清水草到底爬到了哪里。
或许艰难地爬上阁楼,只不过多得片刻的偷生,最后还是逃不过献祭河神。
听说人界也有以女子献祭河神的仪式,从前听着,笑凡人如蝼蚁,愚蠢地以无数人命去换一位神祇的欢心。
然而她们已是仙子,却竟然遭遇这样的境地,安静的等死是最煎熬的,连挣扎都没有意义,有名仙娥突然扑向霓裳,扯着她的衣衫,“你不是王母身边最喜爱的仙子么?你快想办法!想办法让王母派兵来救我们!”
霓裳抬眼,木然地望着她一笑,“王母啊……”
“你笑什么!你以为那些妖草上来了,你就能活么?”她扯着她的衣衫疯狂的拽,耳边仿佛能听见那些水草滋滋地往上攀爬的声音。
有两三名与霓裳交好的仙娥赶紧出来阻止,那名仙娥显然已经魔怔了,扯着霓裳不撒手,场面又开始混乱。
尹三五只觉得疲惫不已,没心情看戏,她的体质不该这么差,不过是与水草缠斗一阵,又险险地爬上了阁楼,不该这么困顿才是。
她费力地翕动着唇瓣,在瑤芝耳边说:“待会,和刚才一样行动,只要拖着时间不被水草缠裹就行。”
这里早已被天河隔绝成另一个世界,就连霓裳他们的法器都祭不出来,只能靠着化出的冷兵器硬砍。
她不会对能完全灭掉水草抱有期待,既然瑤芝都说过,这是盘古血成的天河,又哪能那么容易对抗。
不过她信琰会来的,她也不会死在这里,只要拖延一下时间就好。
瑤芝微微颔首,却是忍不住打量她一眼,“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受了什么伤?”
“应该没有……”尹三五皱起眉头,身上没有痛楚,只是乏力。
话音刚落,就有尖叫声响起,是靠在墙边的木梨。
顷刻之间,其他的仙娥都举起长剑乱砍起来,悄声无息中,水草竟已如同枫藤般爬满整间房的墙壁,先前不动作,根本看不出异样。
“呵呵呵……”只有霓裳,抱着膝盖在房中央戚戚地冷笑。
尹三五费力地起身,与瑤芝对视一眼,两人一齐逼近木梨的方向,瑤芝一砍下水草,尹三五便化一柄匕首将诡蛇钉进墙面。
不过一息之间,墙面密密麻麻地钉上了银亮的匕首。
霓裳不禁瞥了那头一眼,只见尹三五还在不停以灵力化出匕首,这样耗费灵力,一般的仙娥早已吃不消,果然仙胎就注定不同寻常,是么?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尹三五额头渗出的一层细细冷汗,在暗处泛着水光,反而看得更清楚。
霓裳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突然开始庆幸遇上了这样的变故,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在她净手的水里下的缚仙草根本不会起什么效果,她也不会在祭星的时候失足落水。
她可以接受结局是九堇月死,或者是大家一起死也无所谓,却不能走到这一步还一起活下去,机不可失。
她爱慕了琰上万年,或许在仙生中真的不算多长,但上万个日日夜夜,凭什么让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得逞,她还吻了他!
她一生逃不过做侍女的命运,不是因为她不够好,只怨她没有一个好出生,没有仙位高贵的父母,更比不上横空出世的仙胎!
她的父母不过是凡人,反而宁愿像九堇月这样,无父无母。
得了王母的欢喜又怎样呢?她终究不能跟天羽相提并论,天羽即使私慕凡人也不过是被软禁,她没做错什么,却无缘无故成为了一件祭祀品。
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霓裳诡异的笑,她的笑声早已被水草堵在喉咙里,整个身体几乎都被缠裹,表情越来越狰狞可怖。
尹三五渐渐力不从心,好几次没钉住诡蛇,扯过被救出的木梨扔给瑤芝,她是没力气扶人了。
瑤芝一手抱着木梨,一手长剑狂舞,砍落无数的水草落地成蛇,又顺着脚踝爬了上来,湿湿凉凉的触感令人发怵,瑤芝没见尹三五按计划解决诡蛇,不由回头,“姑娘……”
她蓦地噤声,见尹三五颈脖以下已被水草缠住,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