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五推门进了长恨房间时,看到的便是床榻上的薄被拱起个小小的弧度,他像只奶狗一般蜷缩在薄被中,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时不时抽噎几声。

她哭笑不得地走过去,也没去掀他身上的薄被,晃了晃手里的玄扇,“真不要啦?”

除了无法克制的抽噎,长恨依旧一声不吭。

“好了好了,饭也不认真吃,长不高怎办?你看看你,都快一万年了才这点儿个头。”尹三五凑过去,摇开折扇给他扇风,这天气蒙在被子里得热死。

长恨闻言,气狠狠地坐了起来,哪知尹三五不知碰到了扇上的什么机关,蹭的一声,扇骨如利爪伸展出,泛着阴冷的锋芒,只差一寸便要戳上长恨的眼球。

长恨抽了一声,此刻全然惊呆了,瞳孔微缩地倒影着眼前的一根玉色扇骨。

尹三五亦吓得不轻,慌忙将折扇收起来,塞进他手里,“你看,我也不会使,还是你拿着吧。”

长恨还沉浸在心有余悸的懵懂状态,那么一瞬,他真以为尹三五会杀了他,毕竟他觉得尹三五一点也不喜欢他,他不听话,她杀了他似乎也有可能。

摸着手中玄扇的冰凉质感,长恨才回过神,不由握着扇子稍稍往床角退。

尹三五看他这个反应,有些无奈,原来他们之间的信任感这么低啊,虎毒还不食子呢,她看起来有那么毒么?

看着小家伙一双哭肿成杏核般的漂亮眼睛,不由几分愧疚,她好像是没尽过当娘的责任,可是这孩子不止是排斥凰七七,其实也有些排斥她。

她和颜悦色道:“这样,我带你出去逛逛,给你买好吃的好玩儿的要不要?”

正好她也想去打听一下关外的地形,白天肯定比晚上人多,但凰七七白日不能取下眼上的白绫,还不如不要带他。

长恨躲在床角里,那眼神儿,又警惕又向往,唇细微动了动,还是没发出一个字音。

“男孩子下个决定很难么?到底去不去?”尹三五乜他一眼。

长恨咬咬唇,用尽全力下定决心般,“去。”

整座荆门关都被笼罩在淡淡的土黄色里,乃是关外风沙所致,走在城中鼻翼口腔都不太舒服。

尹三五想的是给长恨买点吃的穿的,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荆门关的东西倒是挺齐全的,但很多东西都很过时,衣裳的料子就不提了,样式根本是凰国前几年的。

至于零嘴点心几乎是没有,几个烙大饼的店,那饼还硬得跟石头似的,没滋没味儿不说,吃几口都觉得咬肌肿大。

长恨没再穿兔子麾披了,穿着一件雪白的小衫,衬得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小手里抱着烙饼费力地啃,还未消肿的眼睛忍不住四下好奇地张望着。

小模样特别扎眼,一来是生的好看,二来是没人见过这点儿大的人,稀奇。

记得傅伯当时给长恨准备了几身,这段时间长恨就翻来覆去的穿着,尹三五想着,心里就更惭愧了,在陵春那种大城市她都忘了给这孩子多添置几身衣裳。

半个多月她这还是第一次带他出来逛,这般一想,更是觉得自己失职,她确实是不懂怎么当娘,竟然就这么搁着了,是挺对不起这娃儿的。

“咬不动别吃了,给你再买个软和的,包子行么?”尹三五微微凝眉,瞅着他费力啃饼的小模样。

他浓密的睫毛垂着,看也不看她,咕哝道:“不,不用了……”

说着,小耳朵竟然染上了一层轻薄的绯红,突然这么乖,尹三五很有想去捏一捏的冲动。

她还是给他买了一屉包子,拿油纸包着,小家伙嘴上说不要,却还是接过来抱在怀里。

“恨恨,我现在还要去城门一趟,你跟着我还是先回去?”尹三五都受不了这个毒辣的太阳,何况是长恨这样的小孩子。

长恨抱着油纸包,冷冷淡淡的覷她一眼,没说话。

以为买点好吃的就能俘获娃心的尹三五瞬时有些挫败,也懒得再问了,反正她走哪儿,长恨就跟条小尾巴似的紧随其后。

城门口并非繁华商业地段,不再有吃的玩的,设有驿站,里面赁售的并非马匹马车,而是最适合沙漠行走的骆驼。

尹三五并未出城门,只站在城内往外打望了一眼,城外风沙更大,依稀能看到几株长得歪歪扭扭的胡杨树。

她看了一阵便就踏入驿站,店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着松色长衫,头扎无数小辫儿。

在尹三五的见解里,缺水地区的人特别容易形成扎小辫儿的风俗,她私以为,是缘于这样扎起来能很久不洗头,节约用水。

店家一见来人,并不急着招呼,而是上上下下将尹三五打量了个遍,又愣愣地看了长恨一阵儿。

长恨冷冷缩他一眼,小眼神儿还挺有威慑力,那店家顿时就收回了视线。

“老板,你这儿的骆驼能穿越死亡荒漠么?”尹三五在厩前站定,目光在几匹骆驼间来回睃巡。

“姑娘,我这儿的骆驼是好骆驼,能不能穿越死亡荒漠,却是要看运气的。”那店家往烟杆里塞了些边关特制的叶子烟,砸吧了几口,颇为深沉地缓缓吐着烟雾,“就说沙暴、流沙地这些玩意儿,谁能说得清呢?”

“我听说你这儿有个能人可观天象预知沙暴,带过好几支凰国商队穿越死亡荒漠去兽国?”尹三五这一路并非只跟长恨买买买,也沿途打听了一番。

一般商队进出荆门关,都会花钱请个熟门熟路的领队,据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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