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五在他怀里辗转反侧了一阵,老实说这样挺难找到不碰到他那处的合适角度,睡不着呀。
许久,久到她以为凰七七都睡着了,他却突然轻声问:“……想带我出去么?”
带他出去干……干嘛?
“……不,不了。”尹三五瞬时一动不动,她闭着眼睛辗转这半天,虽说还没睡着却也不想起啊。
他的意思明显是问她要不要换个地方开战,明儿还要早起呢,她经不起他那种折腾的。
凰七七也没再说什么,屋里虽说四个角落都摆了冰盆,还是不太压得住荆门关这种令人心烦的燥热,入睡确实很难,还好凰七七身上还挺凉的,不然抱都不想抱了……
夜深,长恨翻了个身,才缓缓掀开了眼睫,一双漆黑如墨玉般的大眼,丝毫不见睡意朦胧的惺忪。
他静静地凝着凰七七的脸好半晌,才突然别开视线,迟疑着将怀里揣的玄扇摸出来,轻咬着下唇,继而将玄扇紧紧握住……
……
翌日,天色刚刚被擦亮,连个过渡都没有,光线已经极其炽烈刺眼。
尹三五起的时候,凰七七早已覆好眼上白绫,坐在房里的小桌前吃早粥了。
长恨还在睡着,尹三五不打算叫醒他,穿好衣衫便迷迷糊糊凑到桌前去,她的那碗粥已晾得温度合宜了,吃着刚刚好。
凰七七听到动静,动作只稍微顿了一下,便又继续端方高洁地食不言。
不多时,傅伯敲门而入,手里拎着只装满冰块的木桶,“殿下,骆驼已经备好,那位月公子也已在外候着了。”
夜路本就不好赶,何况是在险象重生的荒漠之中,是以一大早出关,天黑之前找到合适露宿的地方就尤其重要。
尹三五惊叹于傅伯的办事效率,她除非个别特殊情况下,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自认为今儿个起的很早了,傅伯要么昨天连夜准备了,要么便是天不亮就去买骆驼了。
傅伯说完,又将木桶里的冰块分别添进四角的盆中,此刻他们就快要出发,显然是为还在睡着的长恨备的。
只在荆门关歇了一夜,行李大都还未拿出来,因此收起来就更方便,何况还都是八哥帮忙收拾的。
宅子的事儿由傅伯跟八哥和豹奴二人交代过后,便各自骑上骆驼出发。
一行拢共四人,月色在最前领路,然后是凰七七、尹三五,傅伯则护在最尾,四匹骆驼之间以辔绳相连,既可以为眼睛不便的凰七七引路,亦防止在荒漠风沙中不慎迷失走散。
荆门关内骑骆驼的人数不胜数,但凰七七那身清美惊人的气质,加之那副眼覆几尺白绫的扮相,还是会引来无数的围观。
边关的进出向来是最森严的,但对于凰七七来说,也没什么实际意义,甫一出关,便觉风沙四起,张嘴说话都免不得落一嘴沙砾。
最首的月色回过头来,嘱咐道:“关外风沙大,过了死亡荒漠便不会如此了,目下各位还是将面纱戴上。”
各人依言将面纱戴上,尹三五感觉睫毛上都似裹了一层沙,分外不适地虚眯着双眸,“听说死亡荒漠里还有个什么……鬼蜮沙暴?”
月色却是摇头,“荒漠确实时不时会有沙暴肆掠,只是从前我不曾听过什么鬼蜮沙暴。”
沙暴在沙漠中极为常见,但也并不是每一场沙暴的威力都会非死即伤。
他话音刚落,队伍最尾的傅伯却是接道:“老朽打听过了,鬼蜮沙暴是上个月第一次出现在死亡荒漠里,那一行二十四人的商队连带领队人尽数丧命,
事后死者亲人曾招人进荒漠收尸,尸体并未寻着,却发现一片开着诡异黑色莲花的沙地,闻之有淡淡腐朽的血腥味,似从鬼蜮里长出来般,数来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五朵,
有人试图撷下那莲花,结果被恶灵缠身死状可怖。其余人便不敢再妄动,归来之后,那沙暴便被传为了鬼蜮沙暴,莲花便是鬼尸莲,说起来,鬼蜮沙暴也只现过这一次罢了。”
傅伯这功课做的真算是足足的,尹三五听得匪夷所思,沙漠里长植物还是有的,长莲花这种水生植物便是奇哉。
但涉及莲花,她就不得不想到与莲最有因缘的那个人,她不禁瞟了一眼前面的凰七七,话却是问傅伯,“鬼蜮沙暴是在上个月什么时候?”
傅伯沉默了片刻,才道:“六月二十七。”
尹三五欸了一声,便沉默下来。
没想到这个上个月,竟是上个月末,倒是离之不久。
她们一路赶来,眼下已是七月末,六月二十七那天,她还在陵春的春来客栈中,而六月二十八便是她与凰七七成婚的日子。
长恨提起过,九堇一直很虚弱,一直昏迷到她成婚前一日才醒来陪了长恨一天,那天便也就是六月二十七,这么算来,鬼蜮沙暴就并非九堇所为。
她确实不能带着是莲花,就一定是琰的想法。
鬼蜮沙暴是初次出现,是以月色不曾见过便很正常。
关外有很辽阔的一片沙漠地带,穿过了便是兽国的边城蓟县,然而这片广袤的沙漠唤作忽兀尔沙漠。
忽兀尔沙漠虽称得上无人区般的凶险,却只有连着荆门关的八百里称为死亡荒漠,而仙宫在荆门关外百里,就算因年代久远有少许误差,也绝不是在死亡荒漠以外,而是就在荒漠之中。
月极宫的方向就更诡异,它就建在舆图中仙宫的附近不到八十里,然而尹三五问过月色,月色却言明月极宫附近不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