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小队从营中穿过,每到一处都引起一阵唏嘘之声。军中将士挤拥着向前,对他们指指点点,小声交谈着,宛如看一群还未开化的猴子。
也无怪乎他们,这些人为从澳门而来的葡萄牙人。他们头上顶着高高的帽盔,双颊留着火红色的胡须,鼻梁高耸,面相奇特。前面的大部分人都穿着厚重的板甲,只有一个例外,穿着黑色的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人,穿着轻甲,身后背着弓箭,手中拿着矛枪。大部分为汉人,也有少部分皮肤较深的南洋人。
这是一支五十一人的队伍,其中二十个葡萄牙人,三十个仆从军,还有一个传教士。人数虽然不多,但已占了驻扎在澳门葡军的两成。
吴元吉走过来,向众人喝道:“看什么看,各自回营。”
他是李开的副将,担任守备一职。周显出征,让李开留守在济南,他从征。军中步营,暂时由他负责统调。因为他长相粗野,性格强硬,而又赏罚分明,军中将士对他多存畏惧。听到他的呵斥,随之散去。
站在吴元吉身旁的一个年轻书吏上前,向马绍愉拱手道:“马郎中,一路辛苦了。小人萧冷,现任军中书记,督帅令属下和吴守备前来迎您。”
马绍愉在海上游荡了近两个月,皮肤晒的黢黑,他点了点头道:“督帅现在在何处?”
萧冷道:“督帅现在和万知州一起在帐内商议军务,请马郎中和葡军领将一同前往。至于其他人,我们也准备了食物和美酒,请诸位先下去暂歇。”
旁边一汉人对着一个领头模样的葡萄牙人低声嘟囔了几句,而那位葡萄牙人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那名汉人随即翻译道:“我们将军问,是否可以让他带威尔斯牧师和菲尔浦副将一同前往?”
马绍愉道:“这是他们的领将皮尔特先生,而他身边的叫何润器,是他的翻译。”
萧冷点了点头道:“可以,请。”
三人走进帐内,周显起身相迎。
等落座之后,马绍愉将他们一一介绍给周显。
道了寒暄,又叙了一会闲话之后,周显道:“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我此刻军务繁忙,就不陪你们了,等晚上我们再细聊。萧冷,你好好陪陪三位贵客。”
何润器翻译说:“尊敬的大帅,皮尔特先生想去看看您的军营,不知是否可以?”
周显笑道:“当然了。萧冷,你陪他们四处转转。除了前线,他们想去什么地方就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等众人离开,周显摆手示意马绍愉坐下,笑着道:“马郎中,辛苦了。”
马绍愉连忙道:“为督帅效力,怎敢说辛苦?”
周显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葡夷同意与我们合作了吗?”
马绍愉道:“小人去了澳门,那个总督赛图尔斯对您提的合作十分感兴趣。但他提出,希望您能上书朝廷,请求将澳门赏给他们以作港口之用。只有满足他们这个条件,剩下的一切都好说。”
周显直接摆手拒绝道:“这个不能答应他。大明虽大,但没有一块土地是多余的。我最多许诺保留他们在澳门的暂居权,至于其他的,免谈。”
马绍愉连忙道:“督帅放心,小人也是这么对他说的,而且他也同意暂时不将这个放入谈判之列。”
周显点了点头,笑道:“这个赛图尔斯倒也好说话。”
马绍愉笑道:“他们在澳门也就不到百的葡人,加上那些仆从军也只有三百来人。要不是他们贿赂粤地当地官员,早就被赶到海里喂鱼去了。现在他们最担心的事,就是朝廷派人将他们赶走。等听闻您高居督帅之后,态度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但他们畏惧荷兰人,只提出帮我们造船,而两国的军事合作暂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周显摆手道:“这个不急,毕竟我们现在也没实力和荷兰人开战。那具体的协议呢!”
马绍愉道:“主要有三条。一、他们派出工匠前来登莱造船,我们要购置他们生产的火炮。二、他们想让督帅为他们经商提供便利,准许他们登岸广东进行贸易。三、准许他们在大明境内传教。”
周显想了片刻道:“你告诉他,火炮我可以购置,但其标准必须符合我军的标准。射程、牢固性、以及其他的必须比我军的更好。否则,我有拒绝之权。广东的事情我管不住,但山东的事情我可以做主。我准许他们在胶州登岸,并采购各种货物。为此,我们可以和他们合办一个像东印度公司那样的中葡合营公司,共同谋利。”
马绍愉点了点头,问道:“督帅,你传教之事呢!葡夷对这件事十分看重。”
周显想了想道:“可以,但其传教士必须遵守我大明的律法。而且其传教的内容,必须经过官府的审阅。其教徒的名录,必须上报给官府。而且,设立教堂也必须上报官府,而且每府不得最多只能一座。”
马绍愉愣道:“督帅,这是否太过严苛了点。”
周显摇了摇头道:“准许其传教已是我最大的耐心。大明近八成百姓丁字不识,最易受邪说蛊惑。昔日之白莲教,持续数百年而始终不灭绝,就是这个道理。西方传教系统庞大,而多以利物相许。如若结联成社,后患无穷,必须从刚开始就遏制其发展。”
马绍愉想了想,随即点头道:“属下懂了。对了,督帅,何润器曾私下对属下讲,赛图尔斯实际上也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