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叔颐从扬波手中接过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斗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一举跳上了高台。她放声大喊。“多行不义必自毙。小东楼主在此。绝不会叫人民的声音为暴力所屈服。民主也绝不会屈服暴力。”
“多行不义必自毙!民主万岁!”袁晓彤立即跟着喊了起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民主万岁!”小东楼的女孩们立即跟上,大喊起来。
然后便是排山倒海一般地呼喊声。
庄叔颐在一片呼喊声中,举起了手,继续演说。
“你们以为杀死了那些武装纠察队,人民就会畏惧你们吗?我告诉你们不会。武装在人民的心里!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投之以暴,报之以暴。我们绝不会屈服的。”
“绝不屈服!”
“孙先生订下了三大政策。他为了国民革命鞠躬尽瘁,连死前都不忘激励我们同仇敌忾,共赴国是。难道你们就是这样遵循他的遗愿的吗?你们这群背叛革命的叛徒!屠夫!”
“叛徒!屠夫!”
庄叔颐顺利地激起了人们的血性和斗志,正当她想要继续说的时候,一阵枪声响起。扬波毫不犹豫地按住她,躲过了袭击。
然后庄叔颐便再也找不到机会站起来演说了。但是她也如愿吸引了火力。“榴榴,我们撤吧。”
“还不行。我只喊了一遍名字。我怕他们记不住。”庄叔颐还是有些许担忧。她即将要离开上海滩了,这些敌人也成不了一个困扰。
所以她要吸引所有的注意力才行。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榴榴。”扬波始终也不能明白的,大抵就是她这一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心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眼下这个熠熠生辉的女孩的魅力。
多么的强大,多么的美好,就像是天上不能直视的太阳,令人感受到世间的温暖。
他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还不够。你看,他们都没有追着我跑。”庄叔颐揉捏着自己的耳垂,拼命地想要安抚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不知怎么地,她的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扬波轻轻地阻止了她自虐的动作,小心地揉了揉她的耳朵。“别捏耳朵了,这里都结痂了。我来帮你。”
庄叔颐抬起头,笑道。“难道你也要爬上去喊一通?”
“有一种可比这个拉仇恨多了。”扬波一把将店家挂在竿子上的旗子扯了下来,在手上缠绕了几圈。“榴榴,待会我叫你跑……”
“我就跑。”庄叔颐立即接上,还十分乖地走到了他身后,扯着他不能动弹的那只手的袖子。“你看我乖乖的。我很听话的。”
“你才不乖呢,一点也不听话。”扬波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
庄叔颐冲他吐了吐舌头。
扬波攀爬上了店家的二楼,从众开枪的士兵上空跳过去,用那一方旗帜将他们裹住,彻底盖住他们的视线。
就是这个时候。
庄叔颐一脚飞踢过去,踹倒一大片。“小东楼主在此。跟我来。我助各位一力!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人皆是赶紧跟上。士兵当然想要阻拦他们,但是视线被扬波这个捣乱的盖住了,面对的敌人,也就是人们的数目又是他们的几十倍。根本拦不住。
人潮如巨大的洪流,将这坚固的防线冲出了一个缺口。袁晓彤等人也跟在后面一同撤走了。庄叔颐看到她们走出射程范围的时候,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
庄叔颐和扬波相视一笑。这简直就和她们俩过去一起恶作剧时一样,叫人快乐满足得不得了。虽然从程度上很是不同吧。
就在庄叔颐狂喜万分的时候,扬波的脸色惊变,他不顾危险,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向着庄叔颐扑去。
“榴榴!”
庄叔颐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眸里倒映出了阿年那张惊慌到极点的脸。他这是怎么了?然后她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所在。
一只手里剑,竟不声不响地到了庄叔颐的背后。
庄叔颐只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绽裂的声响。血液从她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颠覆了她的意识。
对了,受伤是这么疼的事情呢。
她这个笨蛋好像已经许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了,自从阿年到了她的身旁。
扬波拼命地想要拢住她的伤口,但是她的背后仍然血流不止。他的惊恐已经到了极点。他害怕失去她,胜过死亡千万倍。
“榴榴!”
他的眼睛发红,像一头疯牛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愤怒和悲伤,大抵是最好的武器,能够激发出人心底无限的力量和潜能。
之前他都抓不住对方的身影,这一次,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这名会用冷兵器偷袭,在他眼皮底下伤到榴榴的,了不得的刺客,竟然是个女人。
这是扬波平生第二次遇见这么厉害的女人。第一个,是庄叔颐的大姐,庄伯庸。
那个女人能一口气射穿三个草靶,会骑马,会用剑,君子六艺无一不精通,是个让男人都望尘莫及的存在。如果她当年没有嫁给陈子良那个白痴,恐怕早已名动天下了吧。
那是个了不得的女人。但也仅此而已。
对于扬波来说,庄伯庸不管是男是女,是好是歹,都无所谓,她的身份只有一个榴榴的亲人。这世上强大美丽的女人再多,也只有一个庄叔颐。
而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不能失去的东西,既不是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