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觉得这事儿可真是难办。
早年抗战外来列强时,国内军系可还没有南、北之分,宋擎和袁瑾行的爹是有过革命情谊的老战友,后来南北隔阂越来越重,两人也就慢慢断了联系。但宋擎自己是支持改革旧制的,大清早完了,还复它干嘛啊?民主共和不得比封建**得劲儿?宋擎心里不是个味儿,后来南北战役在容州爆发,在旧友和叶思蕴的劝说下,宋擎干脆带着容州归属南系。
想到过往种种,宋擎一叹,脊背微弯,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看着袁瑾行,眼神疲惫,“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
袁瑾行邪气勾唇,望向叶思蕴的目光中已是势在必夺。
宋擎顿了顿,又接着说:“那就跟着赵恒回警署待两天吧,好好冷静冷静。”他回头喊赵恒,声如洪钟:“赵恒,过来给这小子上副手铐!”
袁瑾行:“?”
叶思蕴一脸冷漠。
赵恒拿着质感沉重的镣铐走过来,看向袁瑾行的目光有些犹豫。
袁瑾行冷笑,眉间冷鸷,“宋督军,你可要想清楚了。”
宋擎的目光慈祥又和蔼:“年轻人,心绪难免有点儿起伏我了解,”他转头,“赵恒,还不给少帅上手铐。”
袁瑾行身体僵直,手下私兵也被督军府士兵团团围住,气氛在沉默中剑拔弩张。
叶思蕴轻轻蹙眉,终于还是开口阻止了:“宋伯伯。”
宋擎和善回头:“嗳,思蕴,啥事儿啊?”
“既然少帅这么喜欢叶公馆,那便让他住吧,”叶思蕴的长翘睫毛秀气颤动,“容州早前归属北洋势力范围内,如今……只盼双方诚意不假。”
宋擎心底一叹,思蕴这是……害怕容州和中央政府生了间隙啊。毕竟袁瑾行这小混球,是中央派来的代表。
“叶小姐果真识大体,”袁瑾行眉间放松,神情愉悦,“宋叔叔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派几队督军府私兵保护她嘛。”
宋擎被这小混球气狠了,连个眼神都吝于给他,只是听到他这话也觉得有理,沉吟片刻后对自己的副官说道:“你速速回督军府拨出三百士兵给叶小姐,任凭她差遣。”
副官昂首应答后小跑出了门,叶思蕴阻止不及有些苦恼:“宋伯伯,我这叶公馆就剩这别墅和东边厢房可以住人,哪里放得下三百人?”
“不碍事儿,轮休时他们还是回容州军部大营,”宋擎摆了摆手,“我把周副官留给你,公馆里日夜留些人换岗警卫就是。”
叶思蕴想了想,便点头应下。
袁瑾行全程沉默观察着叶思蕴的表情,见她无丝毫破绽,眼眸沉了又沉暗了又暗。
宋擎面粗心细,袁瑾行和叶思蕴之间的暗潮汹涌他倒是看了几分明白,袁瑾行不信任叶家人,怀疑叶思蕴是叶皁留在容州窃取情报的间谍,而叶思蕴却的的确确是与叶家没有关系的,对北洋军阀也确实看不上眼,这两人的矛盾,也只有慢慢耗着看什么时候时机到了再给他们好好调节了。
宋擎盯着袁瑾行带着自己的兵去了叶公馆仍保留着的东厢房,自己又留下了这趟带来的一半士兵层层护住洋房后这才满目忧愁的离去。自容州倒向南系后诸多军事杂务需要与中央交头,宋擎这几日也是忙得很,要不是叶公馆的管家跑到督军府求救,今天他还真不一定会过来。
幸好自己及时赶到,不然真不知道对叶家人满心戾气的袁家小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满身臭汗的士兵们终于离去,三层小洋房再次空旷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精致华美的格调。
“咳、咳咳!”叶思蕴身子一软,撑着螺旋楼梯的扶手咳嗽不止,眉心紧蹙,表情异常痛苦。
“哎哟我的小姐哦!”垂着挽髻的仆妇一脸焦急的跑过来扶住叶思蕴,“菲泉!快把小姐的药拿来!一兰,过来帮我一把!”
小姑娘蹬蹬蹬踩着红木楼梯跑上了楼,一兰则连忙过来扶起了叶思蕴另一边身子,两人合力把她挪到了正厅沙发上。
“咳……”叶思蕴嗓子干痒麻痛,她伸手按了按,眼中闪过一抹痛处,她缓了缓,安抚道:“兰姨且放心,我没事……”
被称为兰姨的女人急得又要掉眼泪,柔柔的给她拍背顺气,“都这样的还说没事,小姐你本来身子就弱,今天还要强撑着跟那劳什子狗屁少帅周旋……”
叶思蕴气弱的摇了摇头,一兰会意,冷静的开口道:“妈,无论如何少帅已经在叶公馆住下,慎言!”
兰姨愤愤不平的抹了把泪水:“本来就是他仗势欺人,他做得我还说不得?”
一兰急了:“妈!做什么还在小姐面前提这个?您还想小姐拖着身子来安慰您么?”
兰姨看了眼疲惫至极的叶思蕴,终是闭上了嘴,只是表情难免不甘。
等菲泉从楼上拿下来一瓶西洋药喂了叶思蕴吃下后,她的呼吸才平缓了下来,药效一上来叶思蕴就犯困,便由一兰扶着上楼躺了会。
……
……
东厢房,袁瑾行大马金刀的坐在紫雕椅上细细擦拭着自己的配枪,身上褪去了白天在众人眼前展现出的邪肆狂嚣,眉目冷冽,“让你办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王野站在袁瑾行身前,军姿笔挺,“报告少帅,情报无误,叶思蕴确实和叶家关系冷淡。叶思蕴的亲生母亲是被叶皁强抢回去做的九姨太,在叶思蕴幼时便郁郁而终,而叶皁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和他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