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燕国
“将军!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小厮一路高喊着飞奔进入庭院,慌张跪倒在地,“将军!夫人她不好了!”
被称为将军的男人闻言立即放下手中长枪,两步跨过转身拎起他问道:“夫人怎么了?说!”
“夫人适才在牡丹宴上被那华清公主推到了!”
“什么……”眼中恍惚一瞬,稳住心神朝外大步走去:“产婆何在?!速速跟本将军前往平阳侯府!”
身材高大的男人上马疾驰,英气的面容上惊慌与怒气交加。
平阳侯府门前人声嘈杂,诸多衣着华丽的妇人由自家丫鬟扶着缓步而出,脸上表情或惊讶或担忧或嘲讽不一而足。
内院,一扇雕工精致的宽大木门开了又关,端出来一盆盆血水,间或从房里逸出一声声女子哀吟,那声音由高到低逐渐衰弱,直听得那门外华服女子死死绞着手中方帕,只感觉心中一紧,终忍不住咬唇低泣。
谁曾想,自己苦苦磨着好友参加宴会,竟把她害到这般下场,女子生产本就是生死难关,阿音自由体弱,如今……
华清公主,你着实欺人太甚!
兮妗妗此时正坐在平阳侯府里将军夫人生娩房间的房梁上,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却好似看她不见,她从袖中拿出一本红皮簿子,皱眉盯着:“姑姑都快走过轮回道了,这婴儿怎的还不出生?若是按着此处法则轨迹推算,这骠骑大将军的女儿是生不下来的,母女双双魂归地府……不是都说好了借这小婴儿身体一用?不过短短十八载,我们又不会扰乱此界气运,你这世界法则未免忒得小气,都说了功德分你三成了……”还没念叨完,簿子上白光滑过,就见上头墨迹更改,兮妗妗一瞧,“这是时辰到了?”双手掐诀,先前布下的引灵阵开始运转。
“啊!”
“夫人!再用点力!孩子的肩膀出来了!”
“哇哇哇!”
听见婴儿啼哭之声时,那女子咬紧的牙关一松,便是出气多过进气了,“孩……孩子……我的孩子……”
“恭喜夫人,是个漂亮的小千金呢!婆子接生了这许多年,倒是从未见过刚生下来就这么水灵的婴儿呢!”接生婆一面说着讨喜的话儿,一面小心的将婴儿递给她,那女子强撑着一瞧,嘴角笑开,乱颤着眼睫,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大了。
“阿音!”雕花木门被大力推开,策马驰来的男子只来得及见到妻子最后无力闭上的眼,以及脸上始终温柔的笑靥。
“阿……音……”
“哎……”兮妗妗撑着下颚看着被黑白无常拘走的梁音故作成熟地叹气道:“这倒是一对有情人,可惜这一世不能相守了,等下一世吧。”
说完瞪了瞪床上哇哇大哭的婴儿,“臭姑姑,竟然丢下妗妗自己跑了,要不是我替你打点好法则轨迹,你投身的女孩儿能不能出生还未可知呢!看不起幼龙的笨蛋姑姑!”
纵然愤怒,兮妗妗还是鼓着脸化作一道流光一头撞向了那年轻男人正准备挂在女婴脖子上的玉佩中,虽说现在六界风气焕然一新,但保不准人间界就流窜着几只反天规的妖魔鬼怪觊觎自家姑姑呢?龙族可有着与其坚不可摧外壳毫不相符的芯子,魂魄脆弱极了。
兮妗妗掐算此处法则运行轨迹得知:燕国皇帝昏庸无道,宠妾灭妻,极为宠爱宫外接回的贵妃及她的一双儿女,就是那三皇子燕麟和那华清公主了,如今已是庆元四十三年,两年老皇帝后就会废除皇后斩杀太子,不久后冬日苦寒,边塞蛮族蠢蠢欲动,皇帝令骠骑大将军韩烨前往塞外。
而留在都城的平阳侯府等太子党则被灭门,朝堂动荡民心不稳,邻国皇帝当即下令攻打燕国,韩烨塞外苦战十余年,燕国国土寸土不让,而庆元五十六年,老皇帝驾崩三皇子登基。
三皇子燕麟,其人生性多疑,心性毒辣,一干老臣称他血统不正先皇糊涂,一番口诛笔伐,却全被他斩杀于朝堂之上。
老皇帝子嗣不丰,争气的几个都被老皇帝打压得不成气候,却也没逃过燕麟毒手,血祭了他身下龙椅,唯剩不喜权力的病秧子五皇子,被他流放至苦寒之地赐封齐王。
这齐王不喜弄权是真,但也不如表面那么势弱可欺,难得是个心怀百姓心性仁慈的执权者,燕麟残暴不仁奢侈无度,按理说,这齐王燕祁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主啊,那么……
待姑姑长大后,她只要在玉佩中小小的施展下引梦术让她劝劝这世的老爹跟随燕祁造反不就行了?
只要能顺理成章留在气运之主身边,她们要找的东西何愁不能找到?并且还顺应天道解救了黎民苍生,功德无量啊!
兮妗妗想得美滋滋。
——
九重天
白衣男子放下手中书卷,看着食指血痕皱眉,拇指一捻血色消失,便是伤痕都不可见了,他疲惫的揉了揉额角,问道:“公主可有消息?”
广阔内室仙雾弥漫,远处传来一声哼唧:“轮回司可没动静,再说您都已经……您还管她干嘛呀?”
白衣男子眉心微皱,神色疲惫至极,“公主不知内情,你难道也不知么?”
“可天族内乱初定,您还负伤在身呢,又没人找她麻烦了您还管她做什么?”
“闭嘴!”男子起身,长身玉立,姿容甚是华美,当真让一室明珠都失了光泽,额间一抹银白符文更为他添上两分冷情,青华苦笑,潋滟眼眸不复以往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