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眼,十七岁的闷热雨季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在她亲眼见到世界的阴暗面后,她的父亲拒绝为她讨回公道,反而呵斥她行为不端,她的爷爷,蹒跚着脚步走向警局,却被苏冲愤怒扯回,老人身体羸弱,重重跌倒在地,因脑溢血而离世……
身心俱疲饱受舆论暴力伤害的苏寻由此彻底爆发,舍弃一切孤身离开荣城。
“姐姐……”秦贺拦腰抱住苏寻,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她腿上,“是苏冲害死了苏爷爷,不是你,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啊。”
“不,”苏寻摇头,“事情因我而起,苏冲害死了爷爷,而我,才是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她终日郁愤,爷爷不会和苏冲争吵,苏冲也不会失手将爷爷推倒。
深知她的固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秦贺眼底布满阴霾,“苏冲不配当你父亲,明明知道你的班主任人面兽心,如果不是你拼死反抗,恐怕你就被……”秦贺喉结滑动,忍下心头暴戾,“他却为了自己的脸面,只是因为害怕把事情爆出去会被人指点就把所有过错推到你身上,他、该、死、”
愤怒压抑到极致,便成了无言的疯狂,苏寻伸手,指尖慢慢抚过秦贺冷峻的五官,最后,食指轻轻压上他的唇,“嘘,小凌子,你不该说出这种话。”
秦贺猛然抬头,桃花眼眸流光溢彩,“姐姐……终于记起我来了么。”
“啊,”苏寻两手捏着他的脸颊往外扯,“我走的时候你才十一岁呢,”改捏为揉,苏寻笑得欢快,“小豆芽长成了白杨树,难怪我认不出你来。”
秦贺往她怀里蹭了蹭,“苏爷爷没了,姐姐又离开了荣城,荣城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秦家的人再来接我,我就没拒绝,跟着他们回到了帝都。”
“你……回了帝都?”苏寻手臂一僵,“为什么我从没在帝都见过你?”
苏寻并不知道,秦贺是秦家家主遗留在外的私生子,母亲早逝,秦贺又倔,他不认秦家人,死都不肯回秦家,秦夫人从不在意丈夫私事,秦家家主也不甚看重秦贺,找了两次没得到回应也就歇了心思。
秦贺的母亲是荣城人,母亲死了后就孤零零一个人在荣城讨生活,恰巧秦贺母亲的老房子挨着苏家的老宅,苏爷爷心善,常年照拂着秦贺才没让他饿死。
“江凌,秦贺……”秦贺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苏寻心中的诡异熟悉感终于得到了解答,她揉了揉秦贺的头,“身世不凡啊小凌子。”
秦贺点头,情绪低落,“我知道你去了帝都,秦涵再派人来接我时我就没拒绝,可是……可是……”秦贺挫败的低下头,“我才到帝都,还没能找到你就得罪了颜踌,然后他就让秦亦把我踢到了美国……”
“你……你跟着我回到了帝都?”苏寻听他这么说,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那时候我身上没多少钱,一路流浪蹭票才到了帝都,估计你到的时候我还在半路上呢,你怎么打听我的消息?”
“啊?”秦贺目光楞楞的,“我……我没想这么远……”
还以为,只要回到帝都就能与你相遇,然后再也不分开。
苏寻拉他起身,让他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苏寻站了起来,俯身看着他,眼神是秦贺从未见过的冷肃,“江凌,我记得你说过,你的人渣父亲欺骗了你妈妈,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那么,请你回答我,你为什么改姓?”
秦贺心里有个小秘密,绝对不能告诉苏寻的秘密。可是现在,苏寻已经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秦贺低头,掌心冒汗,心里惴惴不安。
苏寻沉声质问:“回答我!”
秦贺身子一颤,声如呢喃:“只要改姓,秦亦就会帮助你……”
苏寻阖眼,“什么时候的事?”
秦贺无意识揪住了自己的衣摆,“……八年前。”
难怪……
“江凌!”苏寻猛然提高了音量,声音愤怒而尖锐:“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难怪在人人都恨不得能在她身上踩上两脚的时候,秦涵会突然伸出援手,堂堂秦氏继承人怎么会突然对娱乐小透明伸出援手呢?哈!
苏寻设想了千百种可能被秦涵压榨出的商业可塑性,却独独没往江凌身上想。
他的生父,竟然是秦亦!
“姐姐!”秦贺惊慌失措的起身抱住她,言语慌乱:“我、我错了!是我做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姐不要生气……”
“不,”苏寻伸手揽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处,嗓音低哑:“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怎么能因为你和家人联系上了就轻易抛下你呢?明明你那么依赖我,我不是个负责任的好姐姐。”
年少的苏寻性格果断得近乎决绝,能够抛下挂心的一切离开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如今年纪愈长顾虑反而格外多。
见她没有露出失望不愉的表情,秦贺心中一松,然而听完苏寻所说之言后,秦贺彻底头皮发麻。
他鼓起勇气推开苏寻,双手放在苏寻肩上强制性的逼她看着自己,眼底有忐忑,更有不安,唯独没有玩笑意味,“苏寻,我已经长大了,你明不明白?我是个男人,我对你的感情真的不像你所想的那样,我分得清什么是依赖,也分得清什么是爱情。”
“可是我们……”苏寻不认同的看着他,“总不可能你十一岁就爱上我了吧?秦贺,自我们成年后相遇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