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缡合上书,也望向窗外。今日的雨下得极大,岸边只偶尔经过几个脚步匆匆的行人,湖面上除了哗哗的雨声便再无其他。
“你自打来了便一直望着窗外,可是归心似箭?”
燕脂有些无可奈何:“这么大的雨,怕是没有人会去喝茶了,就是回去也没用。罢了,我便偷得半日闲,陪你好了。”
代缡看着她,一脸的不屑,虽未说话,可那“谁要你陪”的意味却是表达得十足。
燕脂呵呵一笑,继续撑着脑袋望着窗外。
代缡复又转回头去,看着岸边垂柳被雨打得左右摇晃。枝叶已不复春夏时茂盛,也有些泛黄了,经这几场秋雨一打,该是很快就要凋谢了,到时又不知是怎样的萧索。
也不知看了多久,代缡清冷的声音传入燕脂耳中:“你真的打算就一直这样等下去?即使毫无希望。”
燕脂一时不知她说的什么,扭头去看她。
代缡续道:“齐王即位后从未选过秀,你进宫的希望有多大,你心知肚明。”
燕脂原本挂着笑的容颜瞬间黯淡下来:“难道除了选秀,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么?”
“倒是还有,只是……你不行。”
燕脂急切地问:“是什么?”
“你可知道泽艺堂?”
“听过,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寒阙将煮好的姜汤送上来,正好听到她的问话,接口道:“好似宫中的歌舞坊。据传那里的女子个个貌比天仙,而且最精琴曲舞艺。若不是当初我们姑娘执意不肯去,如今风头必盖过那梅鸾。”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无得意。梅鸾声名在外,随驾出行时,寒阙曾特意跑去,可只一眼便深感不屑。就她那样的,差了姑娘几条街都不止,不,她根本就没法跟姑娘比!
寒阙还要再说,代缡一句话截住:“寒阙,渴了就去喝点茶。”
“我不……”渴字已到嘴边,看见姑娘的样子,寒阙忙把它吞了回去,低头恭顺道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燕脂垂着头,若有所思。她倒是毫不关心代缡曾有机会入泽艺堂的事,她此刻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入泽艺堂。
她猛地抬头,看着代缡,满脸认真:“代缡,若是从此刻学,有你教授,我可有希望?”
代缡摇头,丝毫不怕打击到她:“没有。泽艺堂中的女子都是各地极负盛名的歌舞琴姬,她们大多自小便开始学习。若是天赋异禀,苦学数年或许能勉强赶得上,可你……我当真没有把握。”
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彻底浇灭,燕脂有些颓。
代缡看着她这样子,敛了眉:“燕脂,你可曾想过,十数年来,他后宫中只一位王后。若是君后情深倒也罢了,也可叫你死了这条心,可事实并非如此。那些传言你也知道,他常去泽艺堂,那些女子中最宠梅鸾,可他却从未册封一人。泽艺堂说是他的三宫六院又有何不可!在这些天潢贵胄眼中,女子不过是手中玩物,你即便入得了宫得他青睐又能如何?!他什么都给不了你,真心、承诺,甚至名分!你什么都得不到!”
燕脂长出口气,这些她又岂会不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你难得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劝我放弃。可代缡,你守着一个不算信物的信物这么多年,又可曾想过放弃?”
代缡盯着她平静的侧颜良久,一声苦笑:“呵,我难得说这么多,却让你一句便驳得我哑口无言。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论发生什么,记着,你身后永远有我。”
“嗯。谢谢你,代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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