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直播一边自己种地,摸索玻璃大棚的温度调节,大棚里装了燃煤热风炉,也装了电热系统,她储存了一部分煤,准备煤用完了再用发电机发电,但到了昼夜温差极大的时候,白天如何散热也是个问题,万一真应付不来,只好彻底放弃室外了。
这样厂房一楼的种植间就显得更为重要。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日照,她之前把有窗户的房间都去掉了窗帘,实在背光的房间还装了卤灯来补充不足。房间里满满当当安放着种植箱,种植箱里是大概一尺多高的土,这种方式的弊端在于土层太浅,可能种一季粮食肥力就大打折扣,除了必要时更换土壤,平时施肥也要跟上。
她不想用农家肥,她一个人也弄不来那么些原材料。几经挣扎她决定养蚯蚓。原谅她即使经历末世,仍然对那软趴趴肉红色纠结缠绕着的生物充满天然的接受不能。但这实在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方式,蚯蚓生活过的土壤本身就会变得松软肥沃适宜种植,产出的排泄物更是非常难得的好肥料。啧,这么好的东西长这么恶心……
她强烈需要一个助手。
她想到了死党李甲。
李甲跟她同乡同学加同桌。跟她不同的是,人家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热血青年。他热衷于参加各类选秀活动,最好的成绩是开心男生全国100强?还是时代最高音50强?总之,一般止步在系列节目头两集。但这并不妨碍他全国各地飞着继续参赛。他说,人活着,总要有点奔头。
她跟李甲认识很久了,关系好到连李甲父母都一度把她当儿媳妇看。这种美丽的误解一直持续到李甲向父母出柜。他父母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连夜打包行李去了澳大利亚投奔大儿子,留下他自生自灭。
她前世没有再见过李甲。如果说在那七年里,她曾经幻想过会得到谁的帮助,在无数个饥寒交迫的夜里,她最想听到谁的声音,那一定就是李甲。
年少的时候,她最怕过节,父母故去后她家就不再过节。她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理由和说法,一家团圆,欢聚一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每当此时,她就觉得在偌大的人世间,自己就只是一条灰灰淡淡的影子。但总有个小小少年,给她带粽子,给她带月饼,还给她带过热腾腾的饺子,来自食物的温暖芬芳总能把她从自怨自艾中唤醒。那时李甲还没长开,个子小小,脸蛋精致,泡在满是爱意的家庭里成长的孩子,为人舒朗仗义,人缘极好,随手就把慕蓁划到自己的保护圈里。因为和他关系要好,个性阴沉又中二的慕蓁在青春期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排挤欺凌,这简直莫名其妙,好没道理!
她真是太想念那张柔弱娇花的小脸了,虽然它的主人已经成长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糙汉。
他是天生的弯。慕蓁以前经常一边对着那张小脸流口水一边暗暗叹气,真的是,世间好男儿,不是已婚就是基。
不知前世他最后怎样了,有没有撑到末世结束,她曾在末世即将过去,生活渐趋平静的时候打听过亲人朋友的消息,但那时各地通讯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切都还在重建当中,最后她既没能联系上舅舅一家,也没能联系上李甲。她不愿去想他那张美丽的脸会给他带来什么遭遇,只庆幸现在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她立刻给李甲打了个电话。“干嘛呀?”李甲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浑身发酥,简单来说就是没睡醒。“你在哪呢?”“b市啊,明天有个海选,我这回肯定要火了。慕小蓁,你一定把我给你签那些名留好了,老值钱了我告诉你。你记得到时候看电视啊。还得转发微信给我投票。我不跟你说了,我挂了。太困了,昨天嗨到四点。”
好吧,反正时间还早,来得及来得及。想想那个小小少年,原谅他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