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之中,油灯焰火随风闪动。伍煦从李总旗手上接过自己的腰牌和驾贴,见李总旗脸上露出了笑容,要与伍煦以下属之礼来见礼,他便扶住。毕竟没有隶属,横竖都只是客套一下。
李总旗说道:“不知伍百户和郝总旗二位此行是何公务?”
郝大头说道:“李总旗见谅,你也知道的……”
李总旗恍然,说道:“对,对,你看我这迷糊脑子。咱们锦衣卫的差事,多是不能打听的。”
杨捕头见状,说道:“我出去让驿长把酒菜都上了,我们推官不在,在下代我们推官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
杨捕头出门后,让驿长上酒菜。行到拐弯处,唤来捕快小董,耳语道:“你去禀报推官,说是他们确是锦衣卫,让周围的大伙都撤了。待我虚应一会儿,便回去审审那几个人,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那些马匹财物很可疑。”
酒至半酣,杨捕头借口有事,与他们告辞。李总旗见状,说道:“伍百户和郝总旗想必也困倦了,不如我们就一同离去,你们俩就早点歇息。”
伍煦和郝大头确实也累了,带着马队走了那么远,路上又遇一番厮杀。客气了几句,便将李总旗和杨捕头送出门去。
伍煦看着远去的杨捕头,说道:“不知那鬼何处去了?”
郝大头说道:“那样的怨鬼,我们对付起来也是十分棘手,很危险的,既然怨鬼缠身,自然是有私仇私怨在其中,我们还是不要引火烧身了吧。”
杨捕头回到县衙关押那几人的牢房,小董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他想了想,说道:“事涉锦衣卫,就不要太多人在场,小董你在外头守着,我自己进去就行。”
小董说:“那我就在外头,杨大哥你有事就喊我。”
杨捕头点了点头,开了门,自己进去了。
小董再外头等了一会,觉得乏了,找了件大衣,披在身上,靠着墙眯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董被人拍醒,他睁开眼睛,看见是杨捕头,迷迷瞪瞪地说道:“杨大哥你审完了?”他起身,拍了拍灰尘,再看杨捕头,被唬了一大跳。他看见杨捕头身上、脸上全是被溅上的血迹。
“杨大哥,出了什么事?!”
只见杨捕头一脸痛苦地跌坐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董一听,也懵了,他仔细看了看杨捕头,确认那些血不是杨捕头的。
既然血不是杨捕头的,那么岂不就是……
小董跳了起来,冲进牢里去,很快,他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他甚至对杨捕头有些畏惧了起来。
但毕竟相识多年,强忍住了逃跑的冲动,站在一旁,看着杨捕头。
杨捕头抬起头来,惨然问道:“你都看见了?”
小董吃力地点了点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捕头惨笑道:“别问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每说一句就锤一次自己的脑袋,完了又去锤地上的石板,拳头上都流了血,这回这血就真是他自己的血了。
这时,杨捕头和小董捕快此时极不愿见到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锦衣卫李总旗,他走了过去,看了看杨捕头,又走了进去,再走出来时,他淡淡问道:“还有谁知道?”
小董发现李总旗似乎没有要秉公执法的意思,说道:“这里现在就我和杨大哥。”
李总旗笑了笑,说道:“那就好办些。”他向小董招了招手,说道:“想不想救你杨大哥?”
小董咬牙点了点头。
“过来些,我和你说。”李总旗说道。
小董凑了过去,听李总旗低声说了几句。他异常吃惊地看着李总旗,说道:“这……这……”他又望向杨捕头,但杨捕头这时已经明显六神无主,近似癫狂。小董咬了咬牙,转身离去,往驿站去了。
过不久,小董带着伍煦和郝大头过来了。小董远远看了一眼,看见杨捕头已经不在门口,微微松了一口气,领着伍煦和郝大头,继续往牢房里走。
“杨大哥就在里面,他说那些贼说的有些东西需要你们去驳斥驳斥,才能让那些贼无可狡辩。”小董说道。
郝大头说道:“就是让我们去与他们对质。小董你说得真委婉。”
小董勉强笑了笑。
伍煦走到牢门口时,稍微停了一下脚步,转脸说道:“我看我先随你下去,对质的话,我一人也够了。郝大哥在上面守着,以免这伙人另有同伙来劫狱。”
郝大头看了看伍煦,接话说道:“没错,我看就这样定。你们赶紧下去吧,快去快回。”
小董一听,有些踌躇,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便领着伍煦进去了。
伍煦进了牢中,似乎对于牢中空气有些不习惯。嗅了嗅,打了个喷嚏。
下到牢中,见到杨捕头坐在凳子上,情绪有些不对。李总旗就站在他旁边。
伍煦说道:“哦,原来李总旗也在。”
李总旗点了点头,说道:“来得正好,有个东西给你。”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扔给伍煦。小袋还在空中时,他的手中隔空一掌,一股劲风击在小袋子上,小袋子瞬间碎裂,其中有液体,溅向伍煦。
伍煦身子一转,身上长袍一转眼已经脱出,在空中一旋一抖,将那些溅出的液体统统收了起来。
李总旗似乎没有失落。
伍煦看了看手中的长袍,瞳孔一缩,长袍上被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