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煦的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自己还是太不懂事。关于当年悲剧的记忆,就像插在他们心中里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子,一提起来,就像去拔动那刀子,伤痛重现。二老鬼魂的怨气无法克制地沸腾、外溢,那井里甚至整个白家老宅,长年累月积蓄的怨气渐渐显现出来。从前的书房、饭桌、儿女孩提时玩过的秋千……,每一个曾经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或物件,都生出一根根怨气之线牵缚在二老鬼魂身上。红色的污泥从他们的口鼻和伤口不断流出,那污泥的红是血色的红。
此时,这些怨气在向二老鬼魂身上聚集,他们的魂体迅速地变大,变得更加痛苦和扭曲的模样。他们两眼通红,面目狰狞地念叨着:“还我命来,还我儿女的命来。”二鬼爬在地上,手掌抓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红色指痕手印。
郝大头大吃一惊,“他们竟也成了五行怨鬼?!”,急忙一把拉住伍煦,喊道:“小伍,危险!快走!”
伍煦见二老鬼魂一时间已经失去了理智,只好叹了口气,立刻转身离去。
谁知二老鬼魂见二人要走,双双挥手,从老宅地上、墙上生出的无数怨鬼之气竟化作道道黑色绳索,交织在一起如渔网一般扑向伍煦和郝大头。
“那些线网碰不得!”郝大头喊道,立刻抽出刀来,在自己的手臂上抹了一刀,刀上沾上了他的血,对伍煦喊道:“随我砍出一条路来。”随即反手一刀,竟能将已经靠近的鬼气之线斩断。
但此时一个鬼气之网已经将伍煦围住,郝大头提刀披荆斩棘一般劈开一条路,冲向伍煦,然而鬼气之网重重叠叠,像荆棘一般不断生长出来,阻碍着他前进。
郝大头急得青筋暴起,喊道:“接刀!”将刀子用力一掷,掷向伍煦。
伍煦急道:“不可!”
只见刀子在空中旋转着飞了过去,虽然鬼气之线遇到郝大头的刀刃都迎刃而解,然而转瞬间许多线就缠绕上刀柄,很快,刀子在空中的旋转停了下来,落到了地上,随即被怨气之线扯着要带向井中去。
围住伍煦的鬼气之网同时也骤然收紧。
郝大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见伍煦伸手抓住那鬼气之网,那网上的怨气迅速消减,被他一扯便扯断了。
伍煦自己也有些意外,但联想到先前与附身杨捕头的苍白怨鬼对抗之时发生的奇事,倒也猜到几分。
“你竟能不惧鬼气了?”郝大头自然也明白过来。
伍煦冲过去,用手撕开缠绕着刀柄的鬼气之线,将郝大头的刀子抢了回来。
但眼下不是他们惊喜的时候,白家二老的鬼魂是地缚灵,在白家老宅这个属于他们的地盘里,鬼气源源不断,除了那些鬼气所化的线网,还有无数红色污泥正在从井中喷涌而出,浸过地面,如同活物一般涌向伍煦他们。
伍煦他们不愿去与白家二老鬼魂搏斗,此时也发现即便去打,也打不过。两人只好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相互掩护,一同撕开重重鬼气之网,伍煦运起纵云梯,一个箭步,随后一脚将悄然关闭的大宅门踢开,二人闯出了白家老宅。
两人冲出围墙之外,便没有了鬼气阻碍,离了白家老宅百步之外,再回首望去,只见白家二老鬼魂趴在已经倒了一半的围墙上呜呜嚎叫,却不能出来半步。
二人一身冷汗。
郝大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地缚灵画地为牢,离不开这个地方的。”
伍煦有些忧伤地问道:“小蓉和阿树也是?”
郝大头想了想,答道:“他们也算是地缚灵,只不过不知为何他们能走远一些,但终究也是走不出日月山。”
“这可不就是生离死别?!已经十余年了,这种痛苦还要持续多久?”伍煦望着白家老宅,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个法子,帮他们相见帮他们解脱!”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白家二老已经成了五行怨鬼,十分棘手,恐怕掌柜亲来,也难拿下。”
“什么是五行怨鬼?”伍煦问道。
“鬼魂死前怀个极大怨恨,遇到周遭风水阴气的影响,有时会化作怨鬼,怨鬼鬼气较强烈,往往会伤人,甚至去吞掠其他寻常鬼魂。而五行怨鬼也是怨鬼中的异变强者,机缘巧合之下,鬼气中能融合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力,格外厉害。白家二老鬼魂亡于井下,从那红色污泥来看,恐怕是从井中获取了水与土的五行之力。”郝大头解释道。
伍煦心中郁闷,狠狠一掌拍在树干上,树干都被他打裂了,说道:“没想到生前受害,死后受苦,而那凶手,还逍遥法外。真是没天理!”
郝大头闻言,想到些往事,也有些黯然。
白家二老鬼魂的嘶吼尖叫渐渐平息,那些鬼气以及红色的污泥,随着他们二鬼缓缓退回井中。
伍煦和郝大头便离开了白家老宅,找人问了路,去杨捕头家里,找杨捕头,将刚才在白家老宅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竟有这样的事?!难怪有人传言白家老宅是凶宅。”杨捕头蹙眉说道,颇有些感伤。
伍煦说道:“白家二老的鬼魂一念及旧事就会癫狂,所以麻烦杨大哥围闭白家老宅,不要让外人误入,扰了鬼魂事小,就怕误了性命。”
杨捕头说道:“这是我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只是……白菡她的鬼魂真的也还在人世间?”
伍煦点了点头。郝大头微微笑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杨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