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老叟没想到这些人竟这般不惜命,简直“丧心病狂”,怒起,地上竟微微震动,仿佛在树下这边地方发生了地龙翻身一般。
剑拔弩张之时,平地忽起一阵冷冽疾风,转瞬间刮熄了伍煦他们所有火把的火。大榕树下因此忽然暗了下来,然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到了一道亮光如流萤坠星飞旋。
当亮光停下来的时候,大家发现那是一柄雪亮的飞剑。
飞剑震鸣出声,竟如人语:“榕老怪,稍安勿躁。诸位都先住手吧。”
“燕赤霞,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你来管,我不管了。”榕老叟冷冷说道。
燕赤霞?!伍煦他们十分惊诧,眼前便是树妖,难道他们竟是那志异传奇里的人物?
飞剑空中摇了摇,如点头致谢,又震鸣道:“老朽木,事情我已知晓,让白家二魂随他们去罢。”
“你这会儿又不怕出事了?”榕老叟冷笑道。
“寄存于你处,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永世为野鬼,谁说不是一桩罪孽?我们想不到办法,或许他们可以。至于危险,就由我来盯着吧。”飞剑震鸣道。
榕老叟见那飞剑如此说了,手掌缓缓握拳,再松手时,所有泥人,以及泥矛土盾皆化齑粉,尘归尘,土归土。他又示意白须猴妖将装着小蓉阿树骸骨的两个陶罐捧出。
阿树从陶罐中出来,给在场诸位都行了大礼致谢。
“吾妹为何不见出来?”阿树问道。
榕老叟一挥袖子,见小蓉的陶罐上绿光一闪,小蓉从陶罐中飞出。原来先前是他对小蓉的陶罐施了禁制之法。
“好人做到底,再给他们塑个假身吧。”燕赤霞的飞剑振鸣道。
榕老叟哼道:“我一个罪孽深重的老树妖,不是什么好人。”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又喃喃道:“十五年寄于我处,也是缘分,罢了。”只见榕老叟的枯手一抬,树根和泥土爬了上来,连绵不断钻入陶罐之中。随后,陶涨裂开来,陶罐中的枯骨被泥土包裹其中,树根为筋骨,泥土为肌肉,与之前出来开战的泥人相似。两个泥人渐渐成形之时,榕老叟对小蓉和阿树说道:“来吧,你们魂魄各自附身于自己骸骨的假身之上,便可于百日之内形同活人,日间亦可任意行走。”
小蓉、阿树魂附进去后,泥人化作活人一般。榕老叟一弹指,一枝树叶皆落下,覆于两个包含骸骨的泥人之上,化作淡绿布衣裳。泥人很快便纤毫毕现,与活人并无二致。
小蓉、阿树两人皆恢复生前样子,小蓉娇丽容颜更胜魂魄许多,阿树也不再那般阴森,是一个面容清秀的书生。
见到此情此景,伍煦他们自然不好再刀兵相向,掌柜老头拱拱手对榕老叟他们说道:“得罪了。可否为我等解惑,他们兄妹俩不能离开此处的缘由?”
榕老叟面带愠色,拂袖转身,并不接话。
空中飞剑此时振鸣道:“将他们白家兄妹拘于此地,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并无恶意。至于缘由,兹事体大,目前恕不能明说,你们只需知他们兄妹俩离开此地,便会有凶险。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伍煦他们望向小蓉和阿树,“我们就是那么拗的人,不改原意。你们呢”。他们兄妹俩开始有些犹豫,见此,便坚定说道:“我兄妹死过一回,无所畏惧,只怕连累诸位。”
“那就走吧,别啰嗦。”白须猴妖说道。
“小后生,此剑你带着吧。可为援手,可镇魔心。”那飞剑鸣罢飞落,停在伍煦面前。
“前辈可是那传奇中救了宁采臣聂小倩的燕大侠?”
飞剑轻轻振鸣回荡,仿佛见到一位剑侠在朗声大笑。
“正是老夫。”
伍煦伸手接过剑,郑重谢过这位传奇中的奇侠。这位奇侠的故事已逾百余年,如今飞剑千百里出现在面前,只怕不是仙人也是半仙。
那剑白光晶莹,长可二寸,十分小巧,泠泠剑气虽内敛,伍煦却能感知到其中可怕。剑身有一篆字“燕”。
掌柜老头看了说道:“这应是蜀山的飞剑,原来燕奇侠竟是蜀山剑客,而今便是蜀山剑仙了吧。小煦你须收好。”
他们几人正在离去,榕老叟这时说道:“且慢。”
伍煦他们不知何故,回头看去,榕老叟说道:“小猴,我知道你也想出去转转,你也去,顺便替我看着他。”
白须猴妖愣了一下,跪下磕了个头,就地打了个滚,由人身变回一只白猴,跑到了伍煦他们旁边,随他们回到荫杨客栈。
次日,伍煦、掌柜老头、小蓉和阿树,还有一只白猴,踏上了往南的路。
临行前,掌柜老头指了指地下,对曾铁说道:“务必留意那边的动静。”
曾铁点点头。
……
一条满是迷雾的路,路上往来的行人不多,四处是潺潺的流水声,如果仔细看,流水中密密麻麻都是人,也不是溺死的人,那些人麻木地在流水中随波逐流。
路的尽头是一座黑色城池,城池看起来不高,也没有女墙箭口,估计只是一堵围墙,城门是关着的。
有两人在城门前亮了一下牌子,城门随即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
城门里站着一些差役,差役见到走进城门的那两人,连忙上前点头哈腰。“牛大哥好!马大哥好!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没在人间多逛逛?”
原来,路是黄泉路,城是酆都城。之前到人间查访了一遭的地府巡方四使之牛头马面